第5章：你的甜蜜（1/1）

淮南·栖巢咖啡馆 酉时三刻 18:45

"喔！你的甜蜜！打动了我的心！"

老式唱片机的歌声突然响起时，苏文搅拌咖啡的银匙"叮"地撞在杯壁上。~s,h!u·b`x!s`.?c.o-m?这声音让她想起二十年前美术教室里，那枚掉在地上的素描钉。

"范晓萱？"她轻声问，目光落在林川无名指的婚戒上。戒圈在桌面划出的圆痕里，1994.05.12的刻字像道永远愈合不了的疤痕。

"晓芸最近迷上黑胶唱片。"林川说。他指甲修剪得一丝不苟——是晓芸结婚二十年养成的习惯。

"虽然人家说甜蜜甜蜜！只是肤浅的东西。"

歌声继续流淌，苏文注意到他袖口沾着奶粉渍。上周在超市遇见他抱着孙女，那个瞬间她突然明白，有些距离不是地理上的，而是像婴儿奶粉与黑咖啡之间，永远调和不来的味道差异。

"要续杯吗？"服务生走过来，影子短暂地隔开两人的视线。>!ˉ如t文￥#网]a °!?追￠最<新′>·章~|节??°

"不了。"苏文摇头时，发梢扫过杯沿，沾上咖啡渍的形状像极了画展请柬上的墨点。

"喔！你的眼睛，是！闪烁的星星。"

林川突然跟着哼唱，嘴角的弧度让苏文想起父亲戒酒后第一次对她笑的样子——那种带着愧疚的温柔。他的万宝龙钢笔从西装口袋滑落，滚到她脚边时，散发出雪松古龙水的气息。

"去年生日礼物还在用？"她弯腰拾起钢笔。

"有些习惯..."林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改不掉。"

就像她改不掉记得他所有习惯：喝咖啡要加三块方糖，素描时喜欢皱眉，领带夹永远会松。现在这些记忆都成了不合时宜的东西，像夏天衣橱里的羊毛围巾。

"是！那么样的Shining Shining，吸引我所有的注意。′精×??武t小?说?.网/o [§?无+?错~??内?容￡"

歌声飘进沉默的间隙。苏文递还钢笔时，指尖擦过他手背的温度，让她想起深秋画展那天帮他调整领带夹的触感。金属边缘的反光刺痛眼睛，就像父亲颤抖的梳子划过她头皮的感觉。

"嫂子身体还好吗？"她突然问。

"上周刚带孙女去打疫苗。"林川转动婚戒的动作顿了一下，"你...最近还画画吗？"

"偶尔。"苏文摩挲着杯沿，"画些静物。枯萎的花，过期的罐头..."她没说完的是，这些静物都有个共同点——都关于时间。

"不管是内在美可靠，外在美重要。"

唱机转到副歌，音质有些失真。林川的手机屏幕亮起，锁屏上的全家福里，晓芸抱着孙女的笑容像经过精确计算。苏文想起母亲离家后，家里那些整齐得可怕的沙发靠垫。

"我己经不想去思考，全部都忘掉。"

苏文说出这句话时，窗外卖花人的三轮车正碾过落叶。在校园相遇的夏天...而现在他们之间隔着奶粉、疫苗和晨间血压药，比整个太平洋还远。

"你对我实在太糟糕！我对你却太好。"

歌声陡然拔高时，林川的钢笔又掉了。这次他没去捡，只是无意识地摸着无名指上的戒痕。苏文想起自己烧掉的那张《悬崖》素描，画里穿西装的男人如今真的站在了悬崖边——只是他选择抓紧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名为责任的救生索。

"如今我只能自己后悔。只能自己苦恼。"

苏文跟着哼唱时，发现林川的领带夹松了——还是去年她送的那枚。氧化后的金属边缘像他们之间那些被时间腐蚀的约定，既不能继续佩戴，又不舍得丢弃。

"喔！你的甜蜜己伤了我的心。"

唱机开始循环播放，林川突然站起身碰翻了糖罐。方糖撒落的轨迹像极了他当年在素描本上画的流星雨。

"对不起。"他说。

苏文望着他右肩比左肩略低的轮廓——那是经常抱孩子留下的印记。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永远停在1996年的日历。

"Sorry doesn't mean anything."

歌声中，林川的背影消失在旋转门后。苏文摸到口袋里起毛边的素描纸，上面穿西装的男人领带飘向深渊。此刻她才明白，有些爱情就像咖啡杯里的倒影，看起来很近，其实永远隔着一层玻璃。

路灯亮起时，父亲的消息浮现在手机屏幕："最近怎么样，爸爸想你了。"远处音像店的橱窗里，那首老歌还在播放，唱针划过唱片的沙沙声，像极了二十年前画室里铅笔摩擦素描纸的声响。

服务生来收杯子时，发现苏文的拿铁一口未动，凝结的奶泡上浮着她掉落的一根睫毛。窗外，暮色中的梧桐叶一片片落下，像无数个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如果"。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