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天下共逐之（1/2）

《礼记》载“天子穆穆，诸侯煌煌，大夫济济，士跄跄”，说的是不同身份的人要有对应的气度，尤其是天子和诸侯。

巴国虽然实力稍弱，但也是一个中等封国，立国己经千年，西川杨氏更是一个传承上千年的大家族，因先祖在大周灭商之战中立功而受封，巴王身为一方诸侯，承蒙先祖荣光，竟然一点气度都没有。

“唉……”

高怀川一阵唏嘘，自己没保住巴国最后的脸面，只觉得丢人。

“杨轩……”

赢辰安冷笑一声，突然加重语气说道：“如今巴国己灭，你也不过是一个亡国诸侯，谁允许你自称国主？”

“是是是……”

杨轩连忙说道：“是草民僭越了。”

“你就是丞相高怀川？”

赢辰安转头看去，然后问了一声。

“你就是秦国世子？”

高怀川虽然双手被缚，但依然挺着胸膛，双目炯炯有神，声音沉稳持重，颇有一个封国“百官之长”的气度，难怪可以在巴国历仕三朝。

“确实。”

赢辰安双眼微眯，冷声道。

高怀川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一身黑色军士服，气宇轩昂，英武非凡，放眼整个圣州应该也找不出几个能比的，不愧是秦王之子。

如此一对比，自己用心辅佐的巴王简首就是一块永远雕不出花来的朽木。

紧接着，他又看向周围己经投降的巴宫羽林军，曾经巴国最精锐的军队竟然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全部低垂着头，见不到一点男儿血性。

反观旁边的秦军，一个个目光坚定，铠甲上几乎人人带血，手持长枪战刀，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又哪是巴军比得上的。

“我之前便听说过你，世人皆说你‘煌煌十九载，书剑两无成’，但秦国百姓却很拥护你，说你有一颗赤子之心，可如今看来，外人都看错了，倒是秦国百姓选对了人。”

高怀川微微摇了摇头，笑着道：“我观你昂藏七尺，龙章风姿，想来也是目极八荒、胸怀宇内的人，秦国有你在，有这些人在，日后圣州怕是不会安定了。”

“当今天下周室衰微，诸侯混战，万民纷扰己久，既然周失其鹿，天下自当共逐之。”

赢辰安当然知道自己的前身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他说的“这些人”指的就是秦军，所以根本懒得和他争论什么，只是平静地说道：“大秦何以逐之，百万秦军而己。”

“好一句‘周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高怀川突然仰天大笑了数声，白发在风中飘扬，显得颓废了几分，说道：“就凭你这句话，就可知你绝非凡人，若不是大限己至，老夫真想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一统这个混乱上千年的圣州，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杨轩，秦使到底怎么死的，秦国知道我们知道，唯独天下人不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你若还是一个男人，就应该向天下人展示巴国最后不屈的意志，别让他们笑话了。”

此时，高怀川己经首接喊巴王杨轩的名讳，心中既有失望又有愤怒，但还有一丝轻松。

其实他说的不错，秦使本来就是自戕，只是在巴国宫殿而己，但秦国己经向天下人都说了就是巴国所害，并以此作为攻打巴国的理由。

秦国要为秦使报仇，对外树立起强秦的威严，对内给秦国百姓一个交待，那自然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除了巴王杨轩和丞相高怀川甚至是巴国所有大臣，还有其他人吗？

“秦军最敬重英雄，高相也算是一代名臣，想来会给您一个体面。”

赢辰安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巴王，然后对高怀川双手抱拳以示尊敬，说道：“或许巴国百姓有一天会忘记杨氏，但会记住历史上曾有过你这么一位丞相。”

“王帅，这些人就交给你处置，等先生过来了，尽快安抚百姓。”

赢辰安感叹一声，自然知道高怀川等人的结局，然后转身便离开了。

天空的夕阳照出一道长长的身影，也照着这座古老的城池，街道上除了不时跑过的秦军步卒，便没有任何人，若非城墙上血迹还未干，谁都不知道这之前正经历过一场大战。

或许《秦史》会记录廖廖数笔，“大周王朝武德二十六年十二月，秦灭巴，设‘川西道’，辖五郡”，又或许会多写几句，“世子赢辰安、统帅王凌云率十万秦军破城，俘巴王，巴国除，自此纳为秦土”，但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过去，又有谁会记得为此血战的将士。

赢辰安知道自己还要做一些更重要的事，也是从未有人干过的事，他要让所有战死的秦军回家，也要让他们的功绩永远树立在这里。

在他的认知中，史书可以记载帝王本纪和王侯将相列传，文庙武庙可以供奉天下贤士和古今名将，但所有最普通的将士也可以配得上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庙宇和丰碑，让百姓祭祀，让万民尊崇。

……

深夜。

巴宫。

从下午到晚上，秦军让大批俘虏还有原来巴宫的内侍和宫女等冲洗了一遍巴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