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归途遇险（1/2）

车轮碾过蜀郡边境的黄土，扬起的不再是江阳沃野清新的腐殖气息，而是混杂着汗臭、劣质军粮和淡淡铁锈味的沉重空气。?五-4¨看_书\ ^已.发′布\罪￠辛?蟑?节^

军屯点如同一块溃烂的疮疤，硬生生钉在山岭与村落的夹缝之中。残破的营寨木栅东倒西歪，几处明显是新近修补的痕迹，透着仓促与敷衍。

所谓的“田垄”歪歪扭扭，如同醉汉的足迹，禾苗稀疏枯黄，病恹恹地伏在龟裂的土块上，与江阳那精神抖擞的青翠判若云泥。

本应纵横交错的沟渠，早己淤塞断流，成了蚊虫孳生的臭水坑。

“苏大人，王长史，诸位…唉！”

迎上来的周屯长，未及西十却己两鬓微霜，一张脸被边地的风霜刻满深沟，疲惫仿佛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

他草草抱拳，声音嘶哑，领着众人走向他那间同样破败的屯长营房。

营房内，一股潮湿发霉的汗味扑面而来。周屯长搓着布满老茧和裂口的手，苦水如同开了闸门，再也压抑不住：

“都是些北边来的兄弟，握惯了刀枪的手，哪里使得动这劳什子锄头犁耙？心气儿也不在这田地上，日日盼的是杀回中原去，谁耐烦伺候这泥巴？”

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开裂的案几：

“上头派来的军官？嘿，懂军阵的或许有，懂稼穑的…凤毛麟角！春播误了农时，秋灌找不到水源，全靠瞎蒙！更别提…”

他声音陡然压低，带着压抑的愤怒：

“军粮！说好的足额呢？层层扒皮，到了兄弟们嘴里，只剩些糙得割喉咙的谷壳麸皮！饿着肚子轮锄头，一天两天还行，长年累月…...怨气冲天啊！”

他猛地灌了一口浑浊的凉水，像是要把满腹的憋屈硬压下去：

“还有这周围的百姓…咱们占了人家的熟地、水渠，三天两头为争水争地打起来。.我·得-书?城_ ?蕪·错,内′容`上头只管问：‘垦了多少亩？’只要亩数报上去好看，谁管地里长的是庄稼还是草？虚报…呵，不虚报，拿什么填肚子？拿什么应付差事？”

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着牙根挤出来的。

“混账！”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在门外响起。

张猛一步踏前，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就抓了过去：

“老子在前线拼死拼活，你们这些蛀虫就在后方喝兵血？克扣军粮，虚报田亩，把兄弟们当牲口使唤？！丞相的屯田策，就是让你们这样糟践的？！”

那军需官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躲闪：“张…张校尉！冤枉！下官…下官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谁的命喝兄弟们的血？！”

张猛怒极，眼看就要挥拳。-看-书?屋^ !无\错/内/容^一只沉稳有力的手及时按住了他紧绷如铁的手臂。苏义平挡在两人之间，脸色同样铁青，眼神却如寒潭般冷静：

“张猛！不可鲁莽！”

张猛胸膛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最终从牙缝里迸出一句：

“大人！您看看！您看看他们过的什么日子！这还是我蜀汉的军屯吗？！这比流民营都不如！”

他猛地指向门外那些眼神空洞、形销骨立的士兵。

苏义平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悲愤。他不再看那瑟瑟发抖的军需官，转向周屯长：

“带路。本官要看最真实的军屯！”

接下来的时间，苏义平的身影成了这片绝望之地最不协调的存在。

昏暗的油灯下，一行行虚高的亩数，一笔笔去向不明、被巧妙涂改的物资记录，如同毒蛇般缠绕上来。

陈实和王朗在一旁记录、核算，王朗眉头紧锁，偶尔发出低低的叹息，不知是为这乱象，还是为苏义平这刨根问底的不智之举。

离开军屯点，走上蜿蜒险峻的山道时，夕阳的余晖将山峦涂抹成一片刺目的血红。

苏义平坐在车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牍板上冰冷沉重的记录，广汉的焦黑地契、江阳的青翠禾苗、军屯士兵麻木的脸…在脑海中激烈碰撞。

突然！

“小心——！”

张猛炸雷般的示警撕裂了黄昏的死寂！

轰隆！轰隆隆——！

前方山崖之上，数根巨大的滚木裹挟着无数碎石，如同咆哮的恶龙，轰然砸落！瞬间堵塞了狭窄的山道去路！烟尘冲天而起！

“有埋伏！保护大人！”

张猛目眦欲裂，拔刀狂吼，声震山谷。

训练有素的护卫们瞬间反应，拔刀持盾，迅速收缩，将苏义平、陈实、王朗的马车围在核心。

几乎就在护卫结阵的刹那，刺耳的破空声从两侧密林间尖啸而至！

嗖！嗖嗖——！

冰冷的箭矢如同毒蜂，借着暮色的掩护，刁钻地射向人群！

“呃啊！”一名外围护卫肩头中箭，闷哼一声，却死死挺住盾牌不退。另一支箭“夺”地钉在苏义平所乘马车的车辕上，尾羽嗡嗡震颤，离他的小腿不足一尺！

陈实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