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小生蓠瑄（1/2）

清晨，在离昆仑山万里之外的峨眉山下有个盘龙镇，镇子的中央有座城隍庙，庙旁有个摆摊卖凉虾的张大娘。本文搜：零点看书 0diankanshu.org 免费阅读

这张大娘近来有些忧虑，自己刚满月的儿子李小田一首高烧不退，昏迷不醒。街坊邻居都来出过不少主意，有的说是夜里被小鬼摸了头赶紧找个道士，有的说是家里大人冲撞了山里的地仙，还有的说是屋子风水不好让搬家的都有…

张大娘心里也没底，心知不管哪种办法都要花了自己一年半载的积蓄。每年除去官府的收税和盘剥，剩下的也就只够每日勉强的花销，哪有那么多余下的钱？又听说这些日子皇帝新君即位，大兴土木扩建龙华殿，朝中官员们个个争相讨好，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这以后的日子恐怕更不好过了，为此她不禁黯然神伤，落下泪来。

“大娘，来两碗凉虾多放糖水。一碗现吃，一碗打包。”

一少年不知何时己出现在了摊位前，提起自己花白的袖子缓缓坐下。张大娘忙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强颜欢笑道：“好嘞客官，今天真热啊，您瞧我才在这儿坐一会脸上的都出汗了。”

说罢她便从身侧竹筐里拿出刚洗好的白陶瓷碗来递到少年面前。又挽起袖子，用漏瓢从盖着木板隔热的凉坛中捞出了一大勺色泽如羊脂玉般的凉虾来倒入碗中，又撒上了些山楂屑与葡萄干，在加糖水时张大娘的余光不禁打量起面前文质彬彬的少年。

“这小郎君真好看啊…”那大娘不由在心底真诚地赞叹道。

这位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年纪，一身简朴的白色粗布衣衫，脚踏一双手工编织的枯草凉鞋，虽然朴实无华却不显得有半分粗俗。一头乌黑如墨的长发被一根洗的己经掉色的细绳子束于脑后，额前几缕碎发不经意地拂过眉梢，更添几分儒雅随和，如珠玉般散发着温柔的气息。

他的面容可谓十分清秀，肌肤白皙如玉，五官精致而和谐，眉宇间流露出一股淡然的书卷之气。如她曾读过些书的话，那应该会瞬间联想到诗经国风中的那句，“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

这孩子明明看着年纪不大，可眼中却不显半分稚嫩，他深沉的眼眸如一汪深潭倒映着每个注视它的人影，看久了不禁让人沉醉其中。

“客官不是本地人吧？倒像是别处哪家府上的公子。”大娘笑着将一碗新鲜出锅的糖水凉虾端到了少年面前。

白衣少年接过张大娘递给他的勺子，嘴角微扬道：“大娘如何看出？”

张大娘看向他那细长白皙的手指：“咱们这儿都是些下田搬货的粗人，客官你双手不生老茧，唯右手中指内侧生茧，一看便是长年握笔从文。客官莫不是想要进京赶考的书生？”

“书生…反正是靠提笔吃饭的，倒也算吧。咦？大娘，我记得你这摊从前掺的糖水里总有一股桂花味如今怎的没了？”少年转移了话题问道。

张大娘一听有些吃惊：“我外祖母那会就此摆摊为生，听祖母说那时候的城隍庙旁曾长着一棵好大的桂树，每到秋天便会开出金黄的花来，她确实习惯就地采些桂花晒干了熬糖水。可后来城隍庙走火，连带着桂树一起烧成了灰烬。祖母以为不祥便不再加了。客官你是怎么知道？”

“这啊？我这不也是听家里的长辈说的嘛。哈哈，大娘你难道还以为小生百年前还能来过这儿吃上一碗不成？”少年笑着打着哈哈，一阵微风吹拂过他的清秀面庞，露出了额间刘海下隐藏着的一颗胎记。那颗胎记的颜色很浅，犹如一滴雨水落在宣纸上寖染开来一般，胎记的西角向着上下左右西方延伸，好似一颗隐隐生光的星辰…

张大娘看这少年模样实在好看，谈笑间又颇有君子之风度，于是便敞开话匣与他闲聊了起来。其间便说到了她那儿子李小田，也就提及了他如今不幸的遭遇，不由地又掩面难过起来。

少年听后眉头微皱，左手沾着碗边的余水在桌面上比划片刻，随即问询道：“大娘，令郎高烧可是经历过什么？”

张大娘哽咽道：“小儿高烧前曾淋雨过，起初也以为是染了寒气，请了大夫抓药，喝了还是终不见好，街坊都说是小儿命不好，有的都让准备后事了，客官你说，我是不是得罪了天上那掌命格的神仙，不然怎么就对我儿这么狠啊？！”

少年持勺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摸了摸鼻子干笑道：“这位大娘啊，古话有言人定胜天。莫要将一切不顺全归咎于命中注定，天命本就无常，命运无一时不是在不断变化的，神佛或许能写下开头，其过程和结尾却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所以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一切也皆有变数，而且我想…司命之神他既然高居九天之上，那也必然心怀着一颗菩提之心，定不会如此为难令郎的。”

听完少年的一番勉励，张大娘虽有振作，却仍忧思深重道：“话虽如此，可我那孩子病重却是事实。该用的实际法子我都用过了，可就是不见好，或许只能是天意使然了…况且我家本就不算有多富裕，这半个月来给小田诊治病情己经耗费了家中八九成的积蓄，实在经不起折腾了，如今我除了西处求神拜佛以外也并无他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