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夜里的新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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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东北，天黑得早，下午西点，天边的霞光刚刚褪去，整座村子便被夜色吞没。搜索本文首发: 奖励一把 jiangliyiba.org风裹挟着雪粒子在街道上横冲首撞，拍打着木头门窗，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是野兽的低吼。

林岚站在炕前，看着屋外被大雪覆盖的院子，手指紧紧揪着袖口。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

炕上的老式录音机正放着她母亲最喜欢的二人转：“大姑娘美，大姑娘浪，扭起了秧歌就像那海里荡……”屋子里，母亲和几个婶子正在收拾她的嫁妆，一床新被褥，一口铁皮箱子，里面是些换洗的衣服，还有几样她从拼多多上买来的化妆品。

“岚儿，愣啥呢？还不赶紧换衣服，待会儿新郎那边就来了。”母亲裹着军大衣坐在炕沿上，嘴里叼着一根快烧尽的烟头。

林岚的手微微颤抖，攥紧那件红色羽绒服。她原本幻想着婚礼应该是浪漫的，洁白的婚纱、酒店的水晶吊灯、鲜花铺就的地毯……可现实呢？

家里没钱办婚礼，连个像样的敬酒服都没有。她的“婚纱”是母亲从镇上批发市场买来的红羽绒服，厚实倒是厚实，就是怎么看都像是超市促销员的工装。

她抬头看向母亲，嗓音干涩：“妈，我真要嫁过去吗？”

母亲眉头一竖：“咋的？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反悔？你以为你是城里姑娘，能挑三拣西？”

林岚垂下头，嘴唇抿成一条线。她不是不想嫁，而是，她不想这样嫁。

她想要的是爱情，是电视剧里那种浪漫的、充满仪式感的婚姻，而不是像牲口一样被赶着出嫁。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鞭炮声，屋里的几个女人顿时忙活起来：“来了来了，快戴盖头！”

母亲拿起一块红头巾，胡乱往林岚头上一扣，把她的视线彻底遮住。

门外，一辆装饰简单的黑色吉普车停在院子里，新郎王志刚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脸被冻得通红。他是镇上国企的一名技术员，三十岁。他中等身材，微微发福的体态，在岁月的雕琢下，多了几分稳重和憨厚，皮肤黝黑且粗糙，带着常年在车间里忙碌的印记。

“妈，岳母。”王志刚进门，搓了搓手，憨厚地笑道，“接媳妇了。”

林岚心头一沉。

她知道，今天之后，她的生活就会被锁死在一个她从未憧憬过的轨道里，再也没有转身的机会了。

2

送亲的队伍只有寥寥几人，没人哭，没人闹，和电视剧里热热闹闹的大婚场面相比，这场婚礼寒酸得让人心冷。

车子一路颠簸，驶向镇上。林岚坐在副驾驶，透过车窗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

王志刚握着方向盘，沉默地开着车。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找个话题活跃气氛，憨憨地笑了笑：“等天气暖和点，我带你去哈尔滨玩，看看冰灯，挺好看的。”

林岚没有回应。她的脑子里乱成一团，根本无心听他的话。

她偷偷摸出手机，刷开短视频，屏幕上跳出一个网红博主的vlog——“上海名媛的婚礼现场”。

镜头里，酒店的吊灯金光璀璨，婚礼现场布置得像童话城堡，穿着香奈儿高定礼服的新娘站在Tiffany蓝的拱门下，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弹幕滚动着——

“这才是女人该有的婚礼！”

“有钱人的世界，真的不一样！”

“姐妹们，嫁人还是得嫁豪门啊！”

林岚的心猛地一抽。她看着视频里的婚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乡镇市场买来的红羽绒服，鼻子酸得快掉下泪来。

她忽然意识到，她这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婚礼了。

3

车子停在王志刚家门口，家里己经摆了几桌酒席，乡亲们围坐在一起，吃着精心准备的酒菜。

王志刚的母亲，一个戴着红色棉帽的老太太，乐呵呵地迎上来：“来了来了，新媳妇进屋，别让风吹着。”

林岚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迈步跨过门槛。

屋里，炕头上挂着大红的“囍”字，空气里弥漫着炖排骨的香味。王志刚的父亲坐在炕上，闷头抽着旱烟，一言不发。

亲戚们围着林岚，七嘴八舌地打量着：“长得真俊，就是太瘦了点，得好好补补！”

王志刚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媳妇爱干净，吃得少。”

林岚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自己像是个被拎上架的商品，任人品评。

这时，王志刚的一个表弟起哄道：“哥，亲一个呗，让我们看看！”

一屋子人都开始笑，起哄声此起彼伏。

林岚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猛地后退一步，心里一阵厌恶。

王志刚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想拉她，却被她躲开了。

全场的气氛瞬间凝滞了几秒，随即便有人笑着打圆场：“小两口害羞呢，哈哈！”

王志刚笑着摸了摸鼻子，没再坚持，可林岚心里却更加抗拒。

她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