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与一人痴狂（1/2）

第5章：与一人痴狂

萧瑟出生在偏远的西部农村，03年，‘村里第一个大学生’盛行，萧瑟就是其中一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爸妈以儿子为傲，整天炫耀，十里八村有姑娘的人家，也经常有目的地登门攀关系。邻村村长的女儿碰巧也考上大学，家长们就想撮合这段关系。

萧父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搅动了他这辈子最浪漫的情怀，拼凑了一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戏码后，强烈要求开学后，萧瑟就去和姑娘见面交往，争取早日回村办喜事。

萧瑟一贯不善在父母面前吐露心声，“已有女友，绝不分手”，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

“去见呗。”

翌日，萧瑟在吃饭时向曹熙雯说起这件事，曹熙雯唯恐天下不乱地怂恿他，嘻嘻哈哈地调侃一会儿后，曹熙雯问他：“你爱我吗？”

“爱。”

“一辈子不分手？”

“不分。”

“你爸妈一哭二闹三上吊，自杀威胁呢？”

萧瑟坚定如铁：“人各有志，我绝不妥协，你是我的一生！”

“我来帮你解决这个困扰！”

得到萧瑟的承诺，曹熙雯一刻也等不及，培训班课业一结束，她就瞒着萧瑟，打包行李，匆匆忙上路了。

绿皮火车车轮撞击着铁轨，发出咔嚓咔嚓的有节奏的声响，窗外的风景在都市和乡村间不断更迭，像海潮拍打沙滩，给人一种更古绵长的错觉。

“我在走他来时的路，我在看他看过的风景。”

因为萧瑟的缘故，她和一条铁轨，和铁轨外堪称复制粘贴的枯燥风景，竟建立了一种心灵相通的深厚情谊。不管多困乏，只要想到这里，曹熙雯的心里就涌起一股暖流。

一夜过后，第二天清晨，睁开困顿的双眼，她看到的风景完全变了样，西部粗糙的沙和尘，低矮的楼和房，处处显露着贫困落后。

只有打工文学中才能看到的，“下了火车坐汽车，下了汽车坐拖拉机，下了拖拉机靠摩托，下了摩托靠步行”，曹熙雯在现实中体会着。她娇嫩的双脚磨起了水泡，终于在荒僻小村庄的村尾，找到萧瑟家的一院平房。

打从曹熙雯出现在村头一刻起，她感觉就像模特走T台，夹道尽是惊艳的目光。

村子的贫困，是她此前无法想象的，一路上，她心疼萧瑟，想方设法地把他和这个村庄联系起来。年轻人丰富的想象力，让她把那些黑洞洞的散发着腐败气味的家具陈设当做苍天对他纯真爱情的考验，越贫穷，她就越有克服的斗志。

萧父被人从地里拉出来，他黝黑苍老，呼吸的气浪带着阳光炙烤大地的炽热和汗水的咸腥，龇牙咧嘴间，是粗糙食物、劣质烟和某种肠胃疾病的游行示威。

老实本分的庄稼汉压根没想到家里来了城里的姑娘，给他拉了一车礼物，一口一个爹，爽快又清甜地叫着，更没想到，这姑娘已经和萧瑟恋爱了，两人约定一生一世白头偕老。所谓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所谓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所谓生是萧家人，死时萧家鬼。

彩礼？不要！

婚礼？不用您操心！

您只需要认可我们的爱情即可。

您只要认可，我把您当我亲爹一样孝顺。

您只要认可，我给您生一炕头大胖孙子。

老头听得脑袋一阵发蒙，女孩讲的每个字都超出了一个山里庄稼汉本本分分的认知。更让老头咋舌的是，姑娘自报家门，父亲是省厅干部，母亲是大学教授。这种显赫家庭，就是给他一根通天的竹竿，他爬到头，也够不着人家的脚后跟。

曹熙雯施展浑身解数，说得口干舌燥、眼冒金星，目的就是让萧父知晓，按照他的思路定亲的话，她曹熙雯一点都不比村长女儿差。

然而，意料之外，萧父退缩了——两个阶级差别太大，他已失去了安全感。

等曹熙雯回到城里，委屈巴巴地上门求安慰，萧瑟正接到他爹电话，萧父要求他立即断绝和曹熙雯的交往，萧瑟这才知道曹熙雯是跑到他家去了，也是头一次听说曹熙雯的家境，被惊得瞠目结舌。

一样的生长环境，很能让他体会到父亲的心情。

曹熙雯是巨人……不，哪怕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小人儿，都让他们这些卑微的蝼蚁难以企及。

他望着曹熙雯，把蝼蚁面对巨人的神情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曹熙雯握住他的手，她有一样的恐惧和不安，害怕那些错综复杂的表情最后演变成一个简单明了的放弃。

她害怕到颤抖，眼泪啪嗒嗒地掉落，她抱住萧瑟，那贫穷的胸膛是她的巍峨大山，她汹涌澎湃的情感如滔天大浪拍打上去，是希望山崖的巨石回应出震耳发聩的声响。

“大多数的男孩都会被吓退吧？与你恋爱，意味着他要努力到配得上你的身份。”林鹿说，她看到此刻被癌症折磨的曹熙雯，巨浪仍然骇人，她提起萧瑟，骄傲地变了个人。

“虽然我只需要从他那里获得爱情，但他却回馈给我更多。这才是我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