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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又一个医生走进屋子，又一个一个摇着头出来。

“病人因短时间快速失血导致昏迷，最后因失血过多导致死亡。如果早一个小时发现……”

铺天盖地的懊悔要将顾凌风吞没，如果他能再早点回来，不，如果他没有离开，事情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顾凌风目光空洞，喃喃道：“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小时候，他出过一场车祸，眼睛因为重击失明了一段时间。

那会儿，没有人认为他的眼睛还能复明，大家都不再和他一起玩儿，还有人因为他眼睛看不见欺负他。

是一个小女孩出现，打跑了欺负他的人，还带着她玩儿，为了感谢她，他送给她一只他最喜欢的玩偶。

后来，他在何以婷那里看到了那个玩偶，就以为何以婷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可和她相处的过程中，他始终没有找到熟悉的感觉，怀疑的种子播下，然而一直没有实证。

直到那天，他们回门的时候，在和何家父母的聊天中，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他今天突然离开，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有了线索。

录音笔里，是何以婷和朋友的对话。

“以婷，太子爷好像对当年的事情有点怀疑了，你要小心。”

“小心什么？他那会又看不见，唯一的信物就是他送给姐姐的那只玩偶，已经被我抢过来了，姐姐早不记得这回事儿了，姐姐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顾凌风恍然大悟。

原来，当初那个保护他，陪伴他的，根本不是何以婷，而是何以茗。

他竟然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何以茗，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高兴什么。

他加快了脚步，只想快点见她。

可他最终没能见到她。

他试着回忆最后一次见她的样子，竟然没有想起来。

倒是想起来他们的新婚之夜。

那时他着急脱身，连借口都找的敷衍。

现在想来，那时她便洞察了一切，却也没有戳穿他。

临走前，他鬼使神差，回头看了一眼何以茗。

她仍然站在原地，穿着他特意给她挑选的黑色婚纱，站在成片成片的红玫瑰中，美丽、神秘又哀伤。

他是看出来她包容背后的悲伤的，可他没有停下脚步。

怎么就没有停下脚步呢？

他在失去她之后的每一刻都在后悔。

他恍惚间又看到了何以茗，兴高采烈地跑过去抱住她，可清醒过来，怀里空空如也。

心口密密麻麻，如针扎一样的疼。

顾凌风捂住自己的眼睛，泪水顺着指缝流出：“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为什么不再等等我，我会把一切都和你讲清楚，你明明等了我那么多次，为什么这一次不愿意等我……”

他想起了什么，从衣袋里拿出一只木盒，打开才发现，里面的翡翠玉镯不知何时已经碎了。

这时他才发现，木盒底部有一行小字。

玉碎人亡，前缘尽散。

虽然最初目的不纯，可他在为何以茗戴上这只翡翠玉镯时，他是真心的。

木盒突然有千金重，顾凌风没有拿稳，木盒从他手中掉落。

顾凌风怔了一瞬，又如梦初醒，蹲下身去捡玉镯的残块。残块四散分离，他跪在地上一寸一寸的寻找，这些残块却像和他捉迷藏一样，怎么也找不全。

顾凌风钻进了牛角里，他固执的要找到所有的玉镯残块，仿佛只要他将玉镯重新拼好，何以茗就能回来。这只翡翠玉镯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只要拼好了，一切就能恢复到最开始的样子。

这时，顾凌风的手机响了。

“对了，顾先生，夫人最新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第12章

有寒风从身后吹来，透过衣服，一丝一丝的往他心里钻，电话那头还在说什么，顾凌风已经听不清了。

不知哪里飘来的乌云捂住了太阳，刚刚还算明亮的天渐渐暗了下来，整个天沉闷闷的。

癌症晚期。

顾凌风的手因为颤抖竟无法拿起体检报告单，视线也因为惶恐难以聚焦。

怎么会呢？她明明看上去那么健康，她连身边的人都照护的很好，怎么会自己……不，她不是很好，顾凌风脑海中的似乎才多出来许多记忆。

她苍白的面色，她身上大片的伤痕，她蜷缩起来的身影……之前被他无视了的画面突然变得清晰，顾凌风梦如初醒，她那时一定很痛吧，那么痛她却强忍着，一点都没有在自己面前表露出来，她该是对自己多么失望啊。

“顾先生不知道吗？”医生十分惊奇。

顾先生看着很关心夫人的，癌症患者的身体的变化是很明显的，顾先生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更何况……

“在一周之前，夫人第一次生病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把体检报告单交给她了，那时候还只是初期，如果从那时候开始治疗，是完全有可能康复的。”

一周之前，顾凌风脑袋顿顿的，一周之前，他在做什么？

他在和何以茗说，她作为姐姐，应该让着妹妹，应该多照顾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