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1/2）

梦醒

“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都不要醒来。”

——

窗外还是春，分不清是寒是暖的春。

再度醒来之时，意识竟过分地清醒，半机械的大脑很快为她理清了这近一年的所有事情，一时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叹息。

无数情绪在她心上翻涌着，表现出来却只是木讷地看着桌上摆着的那张合照，那张去游乐园的合照，那张她和霄辰的合照。

她什么都记起来了。

包括甚至是她被打晕，强行更换记忆芯片的事情。

她的亲人们，朋友们，把痛苦的她死死按在地上，不容许她动弹分毫。

她只能哭，无助渐渐麻木了整副躯体，泪水就这么横着流下，滴落地面，隐约像是心碎的声音。

强迫她忘记一切，再给个覆制品想要让她重新开始，重新生活。

这可能吗？

根本不可能。

这样如此深的执念，无论重来多少次，弄出多少个覆制品，再来多少个轮回……她都会记起来。

她爱的霄辰只有那一个，而那一个……

早就死了。

……

……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把注意力转到门框上，拉下那过于沈重的门把手，客厅传来的交谈声逐渐明晰。

门响，所有人都停下了言语，将目光投过来。

看着像是挺热闹的吧，浸恬抿了抿唇，明明有那么多人，她却能在那中间一眼寻到那个黑色的，被刻在脑海里的，她所深爱的人的——

覆制品。

她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静静地走上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缓缓在霄辰面前蹲下。

霄辰没有什么其他反应，依然是这么坐着，甚至连一个多馀的表情都懒得给出一般。

她的手覆上霄辰的脸，眼底沈满了悲伤，泪不自觉间落下，一行又一行……缓缓地落下。她抚摸着他脸上的轮廓，指腹轻轻擦过眼角，抚向鼻翼，滑过些许白皙的脸颊，停留在薄凉唇下。

这是他的脸庞啊……

触摸的热感真实到过分，却也虚假地可怕。

有多可怕？

他已经死了，永远见不到了，不是吗？

“你不是他啊……”

半天，浸恬才勉强从喉咙里挤出这五个字，终是不忍再看那张脸，沈默地低下头去，任泪水肆意脸庞。

霄辰的表情有了些动容，他抓住浸恬滑落的手，像是对她，也像是在对空气说着一般——

“是啊，我不是他。”

他却俯身下去，用冰凉的额头贴住那个女孩同样不算太热的额，擡手将她的泪擦去，流了几行，就擦几次。

半晌，霄辰沙哑的嗓里发出几个音节。

“但是我爱你。只作为我，而不是他。”

夹带着哭腔，夹带着颤抖，夹带着根本不像他那冰冷外表的害怕。

女孩再也忍不住，扯着嘶哑的嗓音扑进霄辰怀里，毫无顾忌地大哭起来，像是要将眼泪哭干成血，像是要把喉咙喊得再无声音，像是对天哀怨。

不管眼前这个人是不是霄辰……姑且就是了吧，寄托着她整整一年多的思念，不被允许的痛苦，甚至是被剥夺记忆，空洞木讷地将这一年过去。

外面下着雨，真的好安静，好安静……

身旁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他们沈默着，听着这个女孩的哭声。

浸恬眼里突然暗了暗，将身上的人推开，就这么直接向门外冲去，向雨中冲去，将自己的整副身躯埋没在雨帘中。

“阿恬！！！”没有人料到她会有如此举动，反应过来的弈恺骅烨两人紧接着冲进雨幕，而伽罗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随手拿起一把伞紧随其后。

客厅安静地可怕，雨声依旧在继续它的淅淅沥沥。

熵姝死咬的下唇快要被咬出血来，忍不住的眼泪终于从眼眶滑落，她泪眼婆娑地看向霖琅，喃喃道：“我就知道……你们一定瞒不住她，无论重来多少次……”

“是啊，一定瞒不住……”泪也从霖琅的眸中滑落，像在教学楼那天一样，两人默默地流着泪，看着惨剧一次次发生，却无能为力。

黑云重重压迫着这座城市，那个女孩不是毫无目的的冲撞，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她知道自己想去的地方，她知道那里有人在等着她。

一直都在等着。

淅淅沥沥的雨转眼便成了倾盆大雨，带着伞的伽罗也毫无撑开它的意思，只是跟前面两人一样，一心只想寻回那个冲动的女孩。

“弈恺！你别跟丢了！”雨水直直扑在骅烨脸上，不停模糊着视线，前面传来弈恺隐隐约约的回答：“我没跟丢！你们倒是跟紧我！”

地上的水被踩过，溅起水花，不自觉间，他们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追在最前面的弈恺，只看见——

那个浑身湿透的女孩轻轻搂着墓碑，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