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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还是仰起头，平静回道：“直面旧事，才能让我们生出对抗的力量。”

“睚眦”对那些隐蔽的恶人，最后的处置往往是让他们留下最后一个愿望后，自尽以赎罪。两年前的陶翼如此，一月前的莫夫也是如此。

一室静寂。

静了有多久？周睚不知道。时间仿佛突然变得缓慢而哀伤。

叶馗脸上的戾气渐渐褪去，周睚清晰看到他慢慢变得像个迷茫无助的幼兽，他犹豫徘徊着，让自己一步步沉入回忆中，“我记得，那个婴孩哭声很大，娘亲生下她，却不愿看她一眼，便催促着稳婆将她抱走……后来，我看到稳婆抱着她去见了陶翼，陶翼命奶娘抱走好生照料，陶翼没去见娘亲，或许因为他知道娘亲不会见他。接着，便是两天后，奶娘在夜里突然嚷起来，小姐不见了。”

“你还记得什么？”

伴随着周睚的声音，叶馗眼前闪过了娘亲最后呢喃低语，“盿儿，娘很后悔，十二年前，明知道你爹心里有事，他想外出消解，我该陪着他一起去，怎么偏偏就那么巧遇见了陶翼，陶翼曾是严家的邻居，家族没落了，卖了房子，迁回了祖籍，那么多年没音信，他嫉妒你爹，他出现得蹊跷……还有，不该让那个人住进严家花园，娘悔之晚矣……”

十二年前，住进过严家花园的人？

“睚眦”虽隐隐察觉到这是关键的线索，然而如今严家都已没有了，仆人也早已四散，除非在过往的线索里，他们能找出遗漏的地方。

屋内，“睚眦”五人陷入各自沉思。

花园里，苏千重却和姜窈似乎一见如故。

此时，姜窈身上的张扬和妖冶几乎完全消失了，端坐桌边，温婉得就像宜室宜家的妇人，她边为宣瑀缝补磨破的衣衫，边与苏千重闲聊，“我该叫你妹妹吧，妹妹之后欲往何处去？”

苏千重正用手帕珍惜地擦着手中剑，裴悯安的脸时不时从她脑海闪过，她感叹地回道：“我被卖到京师，一晃快三十年了，以后，哪儿都可以是我的去处，也可以是我的归处。”

“妹妹真是爽利人儿。见过最好的，如今心无挂碍，自然哪儿都去得。”姜窈想起宣白，耳廓晕红，“姐姐不如妹妹，从小不过想有间屋子，有个人疼，无论我疼他还是他疼我，我就觉得圆满了。”

“人间小满胜极乐。”苏千重由衷替姜窈高兴，忽却皱起眉头，“不过，我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位姚教主。”

“妹妹还琢磨事儿呢？”

苏千重嗯了一声，便陷入了回忆中。姜窈看着她，温柔笑了笑，不再说话。她觉得，这日温暖的秋风秋阳，都让她感到愉悦极了，她已无须让烦心事掠过心头。

不多时，苏千重脸上蓦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她迅速收剑站起，奔向屋中，“我记起来了，我在京师见过那位姚教主……”

同样被和煦秋风吹过脸庞的裴恕之几乎无暇感受秋日的明媚，他离开别院，正往公主府走，不料却被出门寻他的秦谦拦在了街上，“恕之，你一脸急色匆匆，到底想去哪儿？”

裴恕之心中急迫，直接干脆道：“回去找罗云。”

“去找罗云做什么？”秦谦感受到了裴恕之的急迫，却不解。

“十二年前长公主去过京师，我想求证长公主是否在京师遇见了方继祖的娘亲卢氏。因此，长公主回到攸城，便让周捕头开始重新调查文仁太子毒杀案。”

“十二年前，长公主？”秦谦眉头明显蹙得更紧了。

裴恕之不再迟疑，继续往前。

然而，这一次，“睚眦”和苏千重一起拦下了他。

“裴寺正，二十年前，攸城之南的瞻云洲还未被朝廷收归，那一年，朝廷向瞻云洲派出了一位招抚使，特使出城那日，我于街头正好见过那位招抚使的风采，那人正是如今的姚教主。”

裴恕之万万没想到，竟是苏千重向他道出了姚若峰的真实身份。如此巧合，又是如此不巧合。裴恕之不待多想，便问：“敢问苏老板，可知十二年前，京师发生过什么大事？”

“京师哪一年发生的事不多。”苏千重悠悠道：“不过，我想现在来攸城的人，或多或少应该都与旧事有点关系，因此，我推测，裴寺正想知道的应该是这件事，十二年前，杨首辅夫人南下探亲，却不幸病逝于旅途中。”

裴恕之几乎下意识看向周睚，只见周睚眉梢眼角皆是一片冷肃，“不错，原来世事就是因与果。十二年前，杨夫人途经柳城时，或许曾在严家住过一夜。严家与杨夫人本家同宗不同支。”

“恕之，我好似的确听家里人说过，去世的首辅夫人姓严。”秦谦嘀咕道。

文柏别院的某个房间里，坐着一对二十年未见过面的师生。

姚若峰也曾是杨令英的学生，朝廷派到瞻云洲的招抚使，二十年前，他乘船去瞻云洲，却不幸遭遇海难，生死不知。瞻云洲是海上一块独立的绿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