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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押的几乎只有案子嫌犯，案子了结，疑犯获释，流动性极大。从昨晚到今日，接触过茯苓和冰绡的公人，包括张云漠在内，不过十数人。

裴恕之近日来往刑房和牢房，对这些人已经熟悉。老实的，裴恕之只管冷脸问询；稍油滑的，裴恕之恩威并压。似乎遇上案子，就能看到裴恕之不同于平日平静疏离的另一面。

周睚回转身走回牢房。茯苓的尸体仍被放置在关押她的牢房内，牢房内回荡着低低不断的啜泣声，声音来自茯苓死后便惴惴不安的冰绡。

“副典，这人关在牢房里，肯定没有外界的人和她接触过，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而且还偏偏死在我们恰好来向她问话的时候？”白川挠着头，似乎十分困惑不解。

“你觉得有人操控她在我们来之前服了毒？”周睚淡淡问着，蹲下身，开始在茯苓身上翻找线索。

白川一边想着一边踱着步，“除非她以为那不是毒，或者她根本没意识到被下毒……”白川毫无逻辑地说着，越说越不自信，索性住了口，观察起周睚的动作。

谁成想这时冰绡却忽然开口，声音如冰刀一般沁凉渗骨，“茯苓忌惮我家小姐懂医术，从来只有等我家小姐和我吃了，她才会放心进食。除了唐缙，在京师的家里，没人能让她毫无防备地吃下东西，除了唐缙，茯苓的死一定跟他有关，一定是他——！”

冰绡的最后一句犹如嘶吼般，震得人骨膜作响，白川不由捂住了耳朵。

但是，周睚却根本没抬头，也没理会冰绡。

“我说，是唐缙杀了茯苓，你没听到吗？”亲眼见到茯苓七窍流血而死的冲击再次从冰绡脑中浮起，她最终崩溃大吼，“唐缙忘恩负义，自私至极。小姐就该听夫人的话，远离他，可他偏偏用花言巧语哄得小姐痴心不移。小姐嫁了他，他就暴露了本性，如今小姐生死不知，他又害了茯苓……他一定也给我下了毒……我不要死，我不能死！”

不等说完，冰绡忽然将手伸到自己喉咙里奋力扣挖起来，那架势仿佛要将所有吃过的东西都吐出来，可她不仅没扣出什么，反而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久便咳嗽着瘫倒在了地上。

“闹够了？”

直到此时，周睚才站起身，许是没在茯苓身上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她神色阴冷得如同地狱修罗。

冰绡冷淡而倔强地看向她。

周睚走向分隔两间牢房的栅栏间，飞快托起冰绡的下巴，将她的头死死按向栅栏的空隙，让她的脸恰好对上茯苓慢慢变得僵紫肿胀的脸，“还没清醒吗？看来你是忘了我前几日说过的话，人死不过刀落地，你想死，我送你们一程就是！？”

“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冰绡看着那张脸，惊恐更甚，某种窒息的恐惧让她开始不停摇头，祈求地看向周睚。

周睚放开她，郑重地看着她道：“交代所有你隐瞒的事，否则没有人能救你。”

“我说……”

冰绡目光空洞，似已绝望至极。

“继续，我不让你停下，你就不能停下。”

“是……”

冰绡悄悄又看了茯苓一眼，身子哆嗦着说起了她和茯苓在文府的过往。

起初，文柏刚刚将茯苓带回文家时，冰绡听闻了茯苓的悲惨身世，其实很同情她。茯苓的娘亲曾经也是某家大户的丫鬟，当时年轻貌美，野心勃勃，勾引大户家的少爷未成，旋即便被当家主母发买到青楼，青楼妈妈以为奇货可居，将她引荐给当地富商，在她与富商春风一夜后，青楼妈妈欲强行灌她不孕药，她死活不从，收买看门小厮，拼尽全力跑到富商住处，几番欲语还休，以柔顺怯弱的姿态成功激起富商的保护欲，富商当即与妈妈商议，替她赎身，纳为了外室。

茯苓娘亲一朝得逞，遂以为终将心愿达成，步步高升，丝毫不将上门训斥的富商正室放在眼里。然浓情蜜意不过一月，富商带茯苓娘亲去赴某个私宴，当场将他送给了另一个外地富商。原来，富商不过视茯苓娘亲为玩物，将玩物送人来交好关系，是富商早有的打算。茯苓娘亲自此未曾再摆脱“礼物”的身份，被送人，再送人……她辗转于不同男人榻上，连茯苓的亲身父亲都不确定。茯苓跟着娘亲从小过着的就是这样荒唐堕落的生活，直到茯苓娘亲最终崩溃自杀，茯苓娘亲终于解脱了。可茯苓的苦难却才刚刚开始。在百戏班，茯苓被毒打，被骚扰，茯苓祈求上天给她脱离百戏班的机会。

三年前，机会终于来临，茯苓被文柏和文大夫带回了文家。唐缙身染时疫，文夫人却只想着让唐缙不再纠缠文柏，千方百计阻止两人见面。茯苓以为哄好了文夫人，噩运便不会降临在她头上。但文夫人却还是将茯苓派去照顾唐缙。冰绡私以为，那段时日，或许唐缙和茯苓，两个被抛弃的人紧抱在一起相互取暖的时候，应该生出了一些情谊。然而，两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