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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随即竟爆发出一阵欢呼。

“杀得好！”

欢呼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萧蝶意望着新升起的日头，眼前却缓缓浮现出无辜惨死的百姓们的冤魂，他们静静地飘浮于半空，仿佛在亲眼见证吴百朋伏法。

她用衣角抹掉手上的血迹，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倒地的吴百朋身上。这本该是大快人心的场景，可萧蝶意心中的哀痛却并未减轻。就像苏荷所说，即便吴百朋得到了应有的惩处，可那些鲜活的生命却再也无法挽回，一切的复仇与审判，终究还是来得太迟、太迟了……

沙茂诚将军带兵进入魏洲城，暂时接管镇戎军。沙景翰终于见到哥哥最后一面，但由于油尽灯枯，终究没能挺过来，死在哥哥的怀中。这让萧蝶意更加笃定地确认了自己亲手杀了吴百朋这件事的正确性，唯一遗憾的是，比起他所加害的这些人的死来说，吴百朋死得还是太痛快了些。

大柱的身体已经好转，他虽然是个当兵的好材料，但他生性善良，不愿活在杀戮之中，萧蝶意便特许他脱下军装，回归故乡，远离血雨腥风。她相信在军队大帐之中，大柱绝非偶然孤例，于是向沙茂诚建议，酌情准许不愿再投身军旅的将士们卸甲归田，回归故里。

交代好一切事务，萧蝶意带上护卫启程回京，走出魏洲城后，她把岳明几人放了，虽然一路上他们一直都在追杀她，但看在成不疑的面子上，她还是选择了既往不咎。

成不疑一路上忧心如焚，眉头整日紧锁，他深知萧蝶意已闯下大祸，回京后，必然面临残酷清算。

萧蝶意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见成不疑如此忧心，倒反过来安慰他：“就算被抓起来又能怎么样？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寻机逃脱便是。”

回京时已是初夏，城门外，护城河的水在日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粼粼波光，河边垂柳依依，丝丝缕缕的绿意令人不由得生出一阵清凉之感。不远处，城楼巍峨耸立，朱红的城门大敞，董暮代替天子穿过城门来迎接她，一见面先把她痛批一顿。

“你可真是好本事，居然一剑杀了吴百朋，胆大包天！你这个钦差若是再多做几天，怕是连我都得砍了吧。”

萧蝶意丝毫不惧，冷哼一声，斜眼瞟了瞟董暮，嘴里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保不齐。”

董暮深知她这一路艰难，并没有再多加苛责，道：“换身干净衣服，带上你带回来的证据跟我进宫，陛下和太后正在等你。”

“李中古呢？”萧蝶意没想到董暮居然只字不提这个老家伙。

董暮却神秘一笑：“见了陛下你就知道了。

第0017章 人散

久违的院子里，阳光透过银杏树繁茂的枝叶缝隙倾洒而下，形成一片片灵动闪烁的金色光斑，在萧蝶意的脸上微微跳跃。董暮坐在她对面，脸上溢出由衷的笑意，道：“你算是立了一功。”

“立功？”若不是他脸上的笑，萧蝶意几乎以为他是在说反话，“这怎么说？”

董暮道：“吴百朋是李中古麾下之人，这你是清楚的。副将徐雅志和以身殉职的三位钦差都是陛下派去的。其中徐雅志的任务是监视吴百朋，以防生变。奈何此人怯懦无能，遇事畏缩不前，几乎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反而被吴百朋玩弄于股掌。幸得你机敏过人，及时识破吴百朋的阴谋，并取得实证，还当机立断将他杀了，以绝后患。否则，徐雅志必沦为其替罪羔羊。届时，陛下于镇戎军悉心布下的这局棋将毁于一旦。李中古定会借此良机，反诬徐雅志身后的徐家军和陛下。届时，徐家军作为效忠陛下的一支劲旅，恐遭夺权之厄，甚至会被强行遣散。如此，陛下之肱股力量受损，朝堂局势亦将陷入更深之动荡。”

他所说的与成不疑的推论几乎一致——这一场斗争不是萧蝶意与吴百朋之间的势力角逐，实则早已然演变成了皇帝所代表的皇权正统与李中古一派系之间的生死决战。好在她孤注一掷，在这场豪赌之中，押对了宝。

横尸遍野、肢体残缺的百姓，三位为搜集证据失去生命的钦差，无数颗被用来邀功的人头……那些惨绝人寰的画面让她愤怒、悲恸、不甘。那时她来不及权衡利弊，那股在胸腔内横冲直撞、几近要将她撑爆的郁气让她只有一个念头 —— 杀了吴百朋，用他的血，祭奠这无数无辜的亡魂，出了这口恶气！至于以后的事，她想都没想。

“五城的百姓，无数个冤魂，一个吴百朋实在不足以抵罪。”萧蝶意的恨意没有消解，若不是情势所迫，她一定将吴百朋千刀万剐。

董暮叹道：“吴百朋的命虽然不足以抵罪，却是削弱李中古势力的关键。你怕是还不知道吧，就在你从边境回京的路上，李中古那厮狗急跳墙，竟然暗中指使死士刺杀陛下。幸得太后娘娘心思缜密，护卫滴水不漏，这才未让他得逞。不然我这大宋江山怕是要风云变色、改朝换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