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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看着它，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我在这边，他在那边，听风吹过铃铛的声音，瘦弱的胳膊穿过小小的洞口，拉住墙壁那边的小手，我们虽弱小无助，但好在能相互安慰，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同命相怜的人，日子也就不那么难熬。可是过了不久，德妃拨云见日，被迎回会宁殿，皇子也就跟着走了，临走前那晚，他送给我一块漂亮的石头，他说等长大了会向皇上说情，请他把我们也放回去，但他从没有问过我是谁，他很肯定我是他的妹妹，是个落难的公主，而不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侍女。”

皇帝喉间哽咽，低低的叫一声：“永宁……”

“我不是永宁。”她倔强的纠正，说出埋在心里很久的话来，“我叫茵茵，生在春草初生时，绿草如茵，那就是我的名字。这名字是我爹取的，我爹就是色长柳观梅，我的全名应当是柳茵茵。”

萧蝶意轻叹一声，她也不愿相信眼前清华尊贵、柔情似水的公主就是弑父碎尸的凶手，但人生总有选择，善恶皆在一念之间，在那个关键节点，她选择了做恶，不论出于什么理由。“柳茵茵，在八月十五的中秋宴会上，你的父亲柳观梅认出了光彩灿烂的公主是他的女儿，因为你跟他长得非常像。他费尽心机给你传来消息，足足费了将近两个月，才跟你见上一面。但你实在太害怕身份暴露，居然趁机杀了他，还碎了尸，并将尸块扔进了玉津园。不知你在分割他的尸体的时候，心里有没有丝毫的难过呢？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过的，有没有问过他费尽千辛万苦进宫来做乐师，是为了什么？”

“够了！”柳茵茵的心如同被放在油锅里煎炸，她实在听不下去了，就算不被萧蝶意揭穿，总有一天她也会因为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而选择自首或者自尽。

皇帝忙往后退了几步，他不能接受与他亲厚无间的妹妹居然是杀人分尸的凶手，石炯忙站到皇帝与柳茵茵之间，防备她穷途末路之下会对皇帝不利。

永宁苦笑一笑，向着萧蝶意点点头：“没错，你说的没错。他进宫是为了寻找我们母女，他不知道我娘早就死了，苏美人也死了，这座冷宫里只剩下我和疯傻的公主。怎么能清醒的活下来呢？不见天日，没有未来，一天吃两顿馊了的饭菜，真的没办法活着啊，如果不是那块石头，不是还有那么些许的希望，我可能也早就死了、疯了，因为我有这一点盼头，它就像在无边黑暗中一颗小小的星辰，让我知道会有光明，所以我熬过来了。”

“你为什么要杀她？”萧蝶意指指脚下的骨骸，“为了代替她的身份？”

柳茵茵摇摇头：“这里只有我和她，送饭的宫人扔下饭菜就走，我们俩每天蓬头垢面，她又是个疯子，我若说自己是公主，没人会怀疑。我杀她，是因为她吞下了我的石头。”她将挂在怀里的一块光滑的石头拿出来，真的只是一颗极为寻常的鹅卵石，随便哪里都有，如今却被她打了孔，穿了金链条，当成宝石般挂在胸前，“她把石头吞进肚子里，还对着我笑，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拿回来了。她不喜欢我握着石头发呆。”

董暮简直觉得她也是个疯子，不理解的问：“就为了一块石头？”

“就为了一块石头。”她认真的点头，“我杀了她，刨开肚子，把石头取出来。之后把她埋在这棵玉兰树下，也就是从那一年开始，这棵玉兰树每年都开很多花，我其实很怕那些大如人面的花朵，它们像一张张脸，粘在枝头俯视着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在我几乎熬不下去，想要了断的时候，陛下来了。”

那时候的皇帝还只是太子，但他已有了许多特权，并在先皇病入膏肓，他主持政务的时候，将冷宫里的公主放了出来，他还记得她那时候的模样：苍白、瘦弱、摇摇欲坠，但手里却死死地攥着他幼年时送给她的那石头。那一刻，他的心都碎了，她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他童年最重要的伙伴，他把所有的恩宠都送给她还生怕不够，可也正是他的恩宠，让她再一次对她的亲生父亲动了杀念。

“他找人偷偷给我递来纸条，说他是柳观梅，想要见我一面。当时我身上的血都凝住了，头一个念头就是我完了。我在心里做了一百种打算，甚至想好如果事情败露我该怎么对陛下解释，直到那天晚上赴约之前，鬼使神差的，我带了一瓶毒酒。”

“他说了很多，提起我们如何失散，他是怎么寻找，听说我母亲进了宫，辗转许多年才有机会进了教坊，又是如何一眼认出我来，我听得不耐烦，催他喝酒。他愣了一愣，挤出一抹很难看的笑来。”

柳观梅怎么会不知道壶里装的是毒酒呢，他已年过不惑，在江湖摸爬滚打几十年，看到酒就看到女儿的用意，但他还是接过毒酒一饮而尽，在他倒下的时候，他还在为女儿担心：她太草率了，内宫中的尸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