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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兽吐尸案 1、求医

天地之间弥散着浓厚的雾气，像一口铁铸的大钟罩在当空，冰凉且黑暗。冬日的东京汴梁城少了平日的繁华，空荡荡的街上只有寒风卷弄着枯草落叶，就连御街上鳞次栉比的商户都早早的下了门板，与家人围坐在暖炉旁，喝酒闲谈，享受难得的清闲。

只有望火楼上的探火兵还在兢兢业业的站岗，张着脖子观望着四处的火情，不时挪动一下穿着毛毡鞋还冻得发麻的双脚。他的同袍走上楼来递给他一壶烫过的热酒，搓着被冻红的双手，一说话，嘴边升腾起着一团白气：“阴了一整天了，这场雪怎么迟迟不下呢？”

探火兵接过酒来，狠狠的灌下一大口。“谁说不是呢？下了雪，咱们也能歇一歇。”

说话间，天空飞起零星雪花，好似漫天撒着白纸屑，两名探火兵相视一惊，既然下了雪，火灾就没有那么容易发生，两人眼睛里含着亮光，仰着头，迎着那越来越密的雪花，咧开嘴笑。

这一场雪如他们所愿，足足下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雪停了，大家打开门窗，发现好一片白茫茫冰雪世界，好似变戏法的行家挥手将百姓习以为常的东京汴梁城变成另一个模样。路旁的树上落满积雪，有的树枝不堪重负，随着咔嚓一声的脆响，便断裂下来，随即被人拎回家做烤火的木材。孩子们在房前屋后堆满了怪模怪样的雪人，就连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大人也忍不住弯腰团一个雪团，远远的抛出去。

朱雀门早早的打开，军训铺的士兵列队穿过。随后，扛着馄饨担子的小贩金和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也准备穿过城门进内城，走街串巷去卖馄饨，他估摸着，今天这么一场雪，许多人懒得买菜做饭，一担子馄饨不到中午就能卖完，这样他下午还能再卖一担，今天定是一场好买卖。正在这里盘算着，待要走入朱雀门的拱门洞，突觉上方一阵邪风吹来，随即滑下许多零星的积雪，金和忙护住自己的担子，却听身后传来一阵阵的惊叹声，其间还夹杂着尖叫。

金和是个生意人，不喜欢凑热闹，但见脚下落着一大块青布，他看周围的人都不在意，忙俯身将布塞进担子里，掉头退回门洞之外，也顺着众人的眼睛抬眼看去。

这一看，吓得他的担子差些脱落，只见汴梁城朱雀门的城墙上，悬挂着一个人的尸体，随着寒风飘飘荡荡，像是大号的风铃。眉眼看不清楚，但看衣裳却知道是个官员，听人群中说话，应当是名军官。当今贪官污吏横行，不论死得是谁，都大快民心，金和不禁随着众人喝一阵彩，将肩上的担子重新担好，进内城做生意去了。

很快就有人报了军巡，来了许多士兵将尸体运走，但风言风语却就此传开，说汴梁城外有一座城隍庙，来了一位雷厉风行的新城隍爷，专门惩治贪官污吏，今天死的这个就是头一个，今后这城中的大小贪官一个个清算，按照罪行，将会一个个殒命，并示众。

金和的一担馄饨还没卖完，这些传言就传遍大街小巷，他看看担子里那一团青布，忌讳是城隍爷的东西，心里有些嘀咕，想要偷偷的扔回城门，但伸手一摸，那厚实柔软的手感又叫他狠狠心留下了——这些布料足够为儿子大柱扯一身棉袄棉裤了。

刑部郎中、权知开封府董暮袖着双手坐在府衙中，听着下属回报今日的案情，他修长的手指捏一捏额头，显然有些头疼，又有些心不在焉的意思。

推官任希白站在案前，细腻如羊脂玉般的脸上透出些许红晕，他声音不大，但能听得出带着压力。“大人，这案子虽然不算残忍，但手段高明、影响又大，汴梁城的勾栏瓦舍的说书人已然编好了话本，演说得绘声绘色。”

董暮不语，翻动着手里的文书，但心思并不在文书上。

“今天城里有别的动静吗？”他打了个呵欠，歪坐着，“我不是叫各路捕快都警醒着点吗？有没有人上报？”

任希白想了想，微微摇头。

“再知会一遍！”董暮将手中的文书掷到桌案上，“有发现者，赏钱十贯。”

金和做的馄饨皮薄馅大，一咬一汪油，不像市面上的那样小气，总是扣扣索索挖一点馅儿填进透薄的皮子里，吃三碗肚子都是瘪的。搁一点香油，撒一把葱花，淋几滴醋，热腾腾的往人前一端，不必进嘴，只消一看、一闻，就消去一半的寒气。

摊子一旁，蹲着两位少年食客，一个俊，另一个更俊，一人捧一碗馄饨，大嚼特嚼，吃得额头上微微冒汗。

东京汴梁城是天子脚下、冠盖云集，来往的行人之中不乏高官显贵、名伶雅士，但像眼前这一对脱俗俊雅的璧人，却不多见。

金和看他们吃得酣畅淋漓，掂起木勺，在汤锅里捞了几只新煮好的馄饨续进他们碗里，笑道：“二位小爷赏脸，小的送你们几只馄饨，多谢光顾。”

“多谢！”

虽是身着华服的翩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