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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遗泽（三十七）

“洗髓印是魔神之心丶屠神弩是魔神之眼丶斩天剑是魔神之臂，他们与魔神气息相通，威力非同小可，是以我将洗髓印炼化了封印于上清神域灵台之上，姒婴惊灭二魔恐怕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兆悠带着阿玉去督促弟子修炼，澹台烬和冥夜便坐在了洞府外的石桌旁。不照山因着万年前与冥夜的机缘仙灵充沛，在这陡峭的洞府顶部岩石间长着几株花树，时不时落下几瓣粉白，平添几分意趣。

澹台烬为冥夜斟上一杯茶水，道：“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谛冕如今仍被困在荒渊中，他万年前又与魔神结下梁子，怎会如此大方，用了唯一出结界的法子却是将姒婴他们送了出去？怕不是在密谋其他计划。”

冥夜点头道：“是这个道理。姒婴惊灭不知神族的封印如何解开，谛冕却是知道的，极有可能在解除洗髓印封印的咒诀中加了法术，一旦姒婴惊灭他们得手，他的目的便达成了。”

澹台烬放在膝上的手紧了又紧，看着正在沈思的冥夜轻声道：“谛冕被封印万年，若是一朝得以脱解，与现在的你相比，谁更胜一筹？”

冥夜有些诧异，“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认真回答道：“万年前以我之力，可将谛冕与二魔抵挡于白骨祭坛之下。”

“荒渊中的妖魔不计其数，就算谛冕不是你的对手，可如今——”

冥夜笑着握住他的手道：“不妨事，如今的我也不是独自作战，我们定能战胜他们。”

澹台烬拧着的眉并没有放松，冥夜却是移开了目光不再与他相接，这让他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无名火，“冥夜，这次的九曜天罡阵能维持多久？”他抓着冥夜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不，我不问你这个。我问你，你还能支撑多久？”

冥夜不言语，将茶水放在桌上，杯底与石桌碰出一声轻响，澹台烬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他终于道： “邪骨不出，结界不破。”

他见澹台烬有些生气了，轻轻对他说：“没事的，神躯没有你想的那般脆弱。”

“冥夜！”澹台烬的声音蓦然大了，“你对我说过，曾经九神借用九星连珠之力开启九曜天罡阵又降下星罚，魔域成了如今的荒渊，稷泽以神躯永镇。而你，在万年后耗尽功德法力将结界重建丶渡化魔胎丶封印邪骨，因此得证神位。”

他想了想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忍，但还是一股脑说下去：“可是神位给你带去了什么？你的元神受损法力尽失，在幽冥川将养了近五百年，又在逍遥宗待了这些时日丶诞下阿玉……你知道吗冥夜，我们同床共枕心意相通，有些事情不是你不说我就不知道的，很多个夜晚，我发现你在颤抖——即便你掩盖地再好。”

澹台烬捧着冥夜偏过去的脸，“你不会知道那五百年间，你的每次呼吸，我都能在梦中感应得到。”

他执起冥夜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红了眼眶固执地看着他，“每一次，你的痛苦我都知道，那时候，这里会痛。”

冥夜的手下触摸到了熟悉的心跳，那里也是邪骨的所在。是啊，他知道的，当初他用神骨镇压澹台烬体内的动乱的邪骨，如今澹台烬就能反其道而行感知自己。

“诸神的结界沧海桑田后也会破损，但是你活着，吸纳天地灵气以神躯为引，荒渊的结界丶邪骨的封印便永不消亡。魔神之力藐视宇宙，魔胎永远是三界的隐患，但我作为魔胎有自己的选择，不会成为魔神，是以在将上古魔神意志排除在外后，天道不会轻易打破平衡，你作为唯一的神便永存于世，拖着一副残躯守着我丶守着这个世界。”

“我说的，可对？” 将所有的猜测一吐为快，澹台烬反而平静下来，在冥夜海洋般包容沈静的目光中调整好呼吸，甚至有些无措地将自己不觉中露出的利刺收起。

他何时变得这样不耐？

冥夜也觉出他的异样，见澹台烬稳住了心神，分出一丝法力顺着澹台烬的经脉游走，却并未察觉出异样。他料定澹台烬身上必定是出现了异常，放在澹台烬胸口的手轻轻按了一下道：“可能有一点痛，我轻一些。”

澹台烬安慰一笑，冥夜便小心加大了搜寻力度。普通的法术只能寻出人经脉中的异物，好处是不痛苦，但是并不能探出心魔等由自身恶变的能量；更为霸道的术法成效显着，但是对常人而言却过于痛苦。冥夜控制着术法不偏离分毫，首选了澹台烬胸口邪骨所在的地方。

冥夜一双莲花目显得有些惊异，他停下施术的手为澹台烬擦去额头细汗，澹台烬道：“可是邪骨的封印有异？你呢，你的身体感觉怎么样？”

他想起来自己未尽之言，趁着冥夜停下的档子道：“当初谛冕用宇神的神力打开空间之门，你口吐鲜血，但我观你醒来时的神色像是并不清楚缘由，冥夜，是不是还有我们未考虑到的？”

冥夜并没有回答澹台烬的问题，从怔楞中回神，停滞于澹台烬胸口的目光缓缓移到澹台烬脸上，“屠神弩，不知何时到了你的体内。”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