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2）

第 21 章

秦肆烦躁地拿着一支碳素笔敲啊敲，全部心思都被夺走了，想着那个轻薄而孤独的身影。

不是他第一次这么觉得了。

寇缙的背影就是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孤独，好像被隔绝在另一端一样的不食人间烟火。

这份孤独仿佛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散发着一种无力感。

说不上来，秦肆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没有由来的。可明明在真正与寇缙的相处中，根本感受不到这一点，这才觉得奇怪。

明明交流起来很正常，为什么身上总有一种区别于其他人的疏离感？

这点秦肆暂时想不明白，他只是隐隐有种感觉，并未放在心上。

此时的解茜正在讲台上讲课，秦肆像往常一样写着练习册，这次的潜意识却被寇缙占满了，寇缙今天没来学校。

是的，寇缙正躺在床上，盖着一个薄被子。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双眼睛半闭着，唇上几乎失去了血色。一切变化的都很突然。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早上就烧到38.4c。高烧带来的症状使他浑身难受，意识都有些不清醒。

原锦华不放心，请了一上午的假留在家照顾他。

发烧的感觉说不出来的难受。吃完药脑袋昏昏噩噩的不清醒，半睡半醒的感觉并没有给他带来一点的缓解，反而让人更期盼一瞬间结束痛苦的死亡。

寇缙低声呜咽了一下，挣扎着从床上准备起来拿杯水喝。床到书桌上有一些距离，寇缙撑着身体去够，可是模糊不清的视线和昏沈的脑袋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厚重，就像有什么东西打了他一拳，然后又不紧不慢地压在他身上。难受程度可以一拼。

想喝一杯水而已，就能消耗掉他所有力气。

最后他还是成功了，温热的水流唤醒了他的一点意识。

他感受到水流从口腔流到五脏六腑，仿佛全身上下都被贯通了一般，一时间稍微有了些缓解。

或许是这次发烧来得太过猝不及防，寇缙花费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他还没有跟老师请假。也是难为他已经几乎失去运转能力的脑袋了。

“妈。”寇缙在房间里有气无力地喊到。

原锦华推开了木门，“怎么了？”

“您有没有帮我请假？”

“今天上午是有个老师打电话来问情况，我就顺便请假了。”原锦华这样说着，一双粗糙的手抚摸到了寇缙的额头，感受着上面滚烫的温度：“一点没见好，你拿着体温表再测一遍。”

寇缙动作迟缓地夹住了体温表，从口中吐出一口热气。

燥热的感觉充满了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这种无限接近死亡的快感淹没了他，让他几乎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38.8c。”原锦华皱着眉仰头在等灯光的折射下读着体温计。

原锦华在旁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还来来去去走了好几趟。

寇缙完全没心思注意。

他的身体也许会随着水流一直飘荡，不知道飘荡去何方。其实飘去哪里都可以，他不奢求什么，他甚至已经不害怕死亡。

他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身体轻飘飘的，像是飞上了天，思考能力完全崩塌，一切都凭借本能。

原锦华出去买药了，门关上发出“啪——”一声。

寇缙控制不住地攥紧了拳头，然后收紧全身的力气，让所有肌肉都紧绷在一起，瞬间松开。那种放松的感觉有一瞬间让寇缙的脑子变得清明，然后他再度昏沈。

寇缙凭借着仅剩的力量抓住了铺在枕头上的枕巾，在自己的脖子上绕了一圈，慢慢地，两臂用力收紧，呼吸一点点变得困难，口水咽不下去，梗在口腔中，眼球几乎要跑出眼眶，整个面部仿佛充血得要爆开，他的耳朵一片鸣叫，就像是临死前的告别一般，他的脑海里争先恐后地跑进来很多很多画面，有的跟秦肆有关，有的跟原锦华有关，有的是那只小青蛙。

其实他也不懂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人体的求生本能让他无法勒死自己，可是呢？他只是想让自己痛苦一点，这样至少他会恢覆一些知觉，五感尽失的感觉实在太难熬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锦华买药回来了，身上还带着嗖嗖的凉气，让寇缙往被子里瑟缩了几下，刚好用被子掩盖住自己摩擦得通红的脖子。

原锦华哈着气把药盒拆开，然后对照着说明书把胶囊拿出来，坐到了寇缙床边：“年年，来，吃药。”

寇缙艰难地吃完药，又回到被子里躺着，他的头似乎有千斤重，只要离开床一点，就实在承受不住要坠下去。

原锦华没说什么，看着寇缙吃完药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世界又恢覆了平静，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房间里剩他一个人意味着他可以暂时放下所有伪装，悄悄歇一口气。他伸手盖住自己的眼睛，然后擦掉眼角流下的泪。原锦华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喊他年年。这个称呼都已经阔别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