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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1/2)
郑亭已经六年没见过狄飞白了,要让他现在与狄飞白交手,会惊掉下巴也不一定。
“他的剑法就是在洞玄观学的?”江宜问。
“正是。他跟着你,又学什么?”
“也学剑。”
“也学剑?”
郑亭纳罕,因江宜看上去斯斯文文,不像舞刀弄枪的样子。又说:“那是了,他只对剑有兴趣,道长说他天生就是痴种。”
正说着,那厢观门开了,狄飞白走出来,一脸思索表情。
郑亭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忙问:“王爷如何?见到了吗?”
狄飞白只说见到了,却不回答情况如何,这又令人心中没底,忍不住浮想。
狄飞白看眼江宜,霎时间江宜有所领会。
“我已向师父提过了,江宜,你跟我进去看看。”
郑亭脸色凝重,目送二人背影,一连串寒鸦从天井的槐树隙间振翅飞走,在孤山绝顶盘旋回荡。
洞玄观里的槐树叶子掉光了,像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干瘦老人。下砌一圈整齐的石砖花坛,用树枝串起十多张黄符纸围起来。走近了看,那上面鬼画符不知写的什么,一阵风过来,好像有人低声说话。
道观依山势而建,大殿在步梯顶端。沿途过去,居住的人很少,似乎只有一个应门的老道。广场上有一方金蜼彝,当中燃香不断,积攒的香灰足有一臂深厚。洞玄观的山门已经很古旧了,这尊彝器看上去更不似当代产物。
“我以前有没有讲过我老爹的事?”狄飞白问。
“讲过啊,只是不多。”江宜答。
“我爹是个很古怪的人。他不关心眼前的事却关心过去与未来,不在意身边的人,却在意一些虚无缥缈的苦难与大哉问,不听家人的劝说却写青辞告天,希望神灵降下预言。我从小就觉得,他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家,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江宜心想,自己在别人看来也许正是这样的形象。该说不说,倒与王爷是对知音。
只是区别在于,他真的能听到神言。
狄飞白以前常有大不敬之举,对神仙之事也从不相信,也许就是有这样一位父亲的缘故。
“你说他离开了这个家,这是什么意思?”江宜有一丝不妙的预感。
走下步道,穿过参悟堂,到得客舍的一间房门前。
狄飞白表情沉重,隐隐有些哀痛,好似到了临终的一刻,即使是半生相处如仇家的父子也会和解。
房间里静悄悄,狄飞白伸手推开——
嗖的一物飞来,正中江宜前襟。
江宜反应迟缓,低头,看见衣服上一团不可名状的褐色分泌物……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打中啦打中啦!!!嘻嘻……”
屋中躲在暗处的人狂笑。
“李裕!!!”
狄飞白暴跳如雷:“你他娘的史都玩啊?!!!”
回头一看,江宜如风中残烛,两眼一翻,轻飘飘要昏过去了。
“来人!快来人!”狄飞白捏着鼻子。
屋内。
李裕被五花大绑,捆成蛹状动弹不得,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张脸来,口中不停叫骂:“小贼!放开我!放开我!呸!呸呸呸!呸呸呸呸呸!!”
狄飞白被吐了一脸唾沫,忍无可忍,大骂一声骑到他爹身上,用江宜换下来的脏衣服蒙住李裕脑袋。
身后禅椅上,江宜半瘫痪状态,犹如灵魂出窍,两眼无神中。洞玄观里叫不来人,他只好脱下弄脏的外衣,一时半刻身上只剩件单薄的里衬。狄飞白一把揪住他领子摇晃:“振作一点!江宜!这没什么大不了!就当走路上踩到了狗屎……呕……”
他说着自己都要吐了。
江宜心中流泪,表情一时像只落水的麻雀,狄飞白也很不忍心,说:“我叫你来,就是想让你看看我爹!这老东西疯的太不是时候了!”
狄飞白坐下来,道:“我师父不让外人来见他,就是因为如今这个情形。我方才先去见了师父,听说我爹为岳州旱情发愁,请在洞玄观设坛祈雨,他为表诚意亲身上阵祭天,不知道是出了什么状况,仪轨之后不久就失心疯了。时间不巧就在名都派人前来检视前后,师父为稳住大局,把他关在洞玄观,方告诉郑亭只我回来才能见到我爹。”
“你回来又有什么用?”江宜问。
狄飞白冷笑:“他都治不好我爹,我自然更没有办法。那老神棍只是害怕,我爹是在他眼皮底下出的事,没我回来担着,他会被王府扒了皮!”
地上一团蛄蛹着蹭掉衣服,又开始满口喷粪。李裕不知是因什么原因疯掉的,情绪相当不稳定,桀桀怪笑,瞧着他儿子和一个陌生青年,眼中闪动诡异莫名的光。
江宜上前,在他身边蹲下,李裕口中蓄力,一团唾沫喷射而出。
江宜早有准备,偏头躲过,面无表情将衣物布料团塞进李裕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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