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加措喇嘛（1/2）

中央电视台大裤衩造型的楼正在燃烧着，附近地面上有烧焦的尸体和一滩滩的血肉，四处都是直径一两米的坑洞。李奇和赵明明看到了摄像机的残骸和一两具漆黑的着名主持人的尸体。

最高温时沥青融化过，现在温度降下来，路面还算安全好走。路虎的车胎也很给力地没有爆开。街道旁的树木全部被烧毁，只剩下焦炭一样的躯干。各种易融物品都消失在接上，电线杆倾倒，路灯弯曲。

“无线电上说城西北方向受灾情况不严重，我们往西城海淀那边走吧。”赵明明打开了车载导航，可惜目前没有信号，只能当地图用。

“出了北京我们往哪走？”李奇随口问了一句。

“山地和城市都容易产生二次灾害，一地震楼倒山倾，我们不能往有山有楼的地方走。也不能去海边，得提防着海啸。中原地区应该可以。”

“不。中原地区不行。”李奇轻轻捏了捏方向盘，“人们肯定都往中原走，人多的地方更可怕……”

是啊，人多的地方更可怕。为了争抢资源，自私的人类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们去内蒙吧。”

出了满目疮痍的朝阳区，东西城的情况明显好了很多。李奇他们在朝阳门上了二环，一直行进到雍和宫。这一路上几乎每个建筑都受到了或大或小的损伤，但是雍和宫这座古老的寺庙却依然屹立不倒，仿佛真的是佛祖在庇佑着此方净土。

“雍和宫里有人！”坐在后座上的赵明明放下了望远镜，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搜寻地面上是否有像他们一样不堪忍受防空洞环境而跑上来的人。结果他真的发现了一个幸存者。

李奇出了二环路，开进辅路，此时没什么交通规则可言，他直接穿过马路碾过防护栏开了过去，很快，那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清晰了起来。

这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喇嘛，穿着红色的僧衣，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和干瘦的身体显示出过去的十几天他生活的艰辛。赵明明把几近昏倒的喇嘛扶上了车。

李奇把车停在雍和宫附近的一个加油站，他强忍着炙烤的空气把油加满，而赵明明则是跑进加油站的便利店里。

便利店里大部分食品和日用品都融化了，但令人惊奇的是冰柜竟然没有断电，赵明明一头扎进冷柜里给自己降了降温，然后从便利店储藏室里拖出一只放冷鲜食品的铁桶，他本来想用塑料袋的，可店里所有没放入冷柜的塑料制品都软化了，赵明明有些不放心。

搜罗了所有冰柜中的饮料和未过期的食品，又把冰激凌抓出来放在铁桶中，赵明明在收款台抓了一把一次性筷子趴在冰柜前将冰柜附着的碎冰铲下来，和食品一齐装进铁桶。

把装满冰冷制品的铁桶放进车里后，车内的气温立刻降了下来。赵明明找了块毛巾给那个昏迷中的喇嘛擦了擦汗，心里默念一声“失礼了”，就把人家喇嘛的僧衣给扒了，用沾着冰水的毛巾狠狠给他擦身子。

李奇发动汽车，由于那桶冰的作用，这次他没有打开空调。

过了十多分钟，喇嘛醒了。

“您丶您好……”也许是出于对宗教人士的尊敬，赵明明一个结巴使用了敬称。

喇嘛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赵明明很识相地递过去一罐冰镇可乐，然后咧着嘴看喇嘛拉开易拉罐咕咚咕咚地把饮料灌进去，原来喇嘛也喝可乐的……

“竟然是冰的。”

这是喇嘛开口的第一句话。

“呵呵呵……”赵明明不知道该说啥。

“我们路过雍和宫，发现了您。”李奇透过后视镜看着喇嘛。喇嘛也透过后视镜打量了一下开车的李奇。

“谢谢你们。”喇嘛道了谢，“我叫加措，是藏人。半年多前到雍和宫修佛。灾难降临的时候我们带着香客们躲进了地下室，食物和水不够，许多人都没能坚持下来……后来，尸体腐烂了。我们联系不到外界，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我和几位师父打坐……师父们年龄大了……圆寂后，只剩下我们几个年轻的，我的夥伴前两天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我出来找他们，结果体力不支……我可以下车吗？”

加措喇嘛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断断续续地回忆着，然后突然问道。

“我得回去找我那几位师弟。”

赵明明看了眼李奇，现在外面的情况不容乐观，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陨石雨，在北京是很不安全的。

“加措师父，我们可以陪您去找。”李奇开口。赵明明也同意，他点点头。

“就把我放在这儿吧。外面很危险。谢谢你们。”

相互推让了一番，加措喇嘛说什么也不让赵明明和李奇冒险，李奇只好将车停在了路边，喇嘛下了车，赵明明把一个双肩背腾空，往里面放了点食品丶清水又装了点急救药递给喇嘛。加措师父笑着接过，然后取下手上的一串佛珠送给赵明明，并快速念了几句经文，用手摸了摸赵明明和李奇的额首。

加措师父在后视镜里渐行渐远，李奇发动了汽车，他和赵明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