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3）

第 26 章

这是江绾重回京城后,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与沈奕站在一起。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洗去一身张扬，练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

他们年少时也曾一起品过诗烹过茶, 一起在梅林中作画。

冬日梅林白雪皑皑, 他把披风披在她身上，捧着她冻红的手放在怀中暖，走时偷偷将她的画藏起来, 以为她不知道。

他说将来他娶了她, 要送她半府梅林。

她笑他，问他为何是半府，他说另外半府要种上她喜欢的玉兰花。

那年过年, 她回江南外祖家，元宵节的晚上, 那少年突然出现在府门口，身下的马喘着粗气，少年浑身被风吹得凉透，在他身后，满城烟花竞相绽放。

金色光雨中，她的少年拥着她，眼底盈着光，对她说他千里而来，只是突然想她了, 等不及她半月后回京，想提前来看她一眼。

那晚，他只来得及陪她在梧桐巷张大娘家的摊子上吃了顿元宵, 便连夜往京城赶回去，她记得那碗汤圆是黑芝麻和花生两种口味的, 他坐在桌前，细心地将花生馅儿的全部挑进自己碗中。

沈奕以前告诉她，他的梦想是有朝一日能驰骋塞外，天高海阔纵意人生，或者辅佐明君为民请命，他告诉自己，他最是不屑京中那些玩弄权术之人。

然而只是短短两年时间不见，沈奕已经变成了他口中“最不屑之人”。

江绾想，也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只不过曾经在自己面前善于伪装罢了，或许曾经的深情有过片刻真心，但后来他不爱了而已。

她想起那日谢舒禹对她说的那番话。

沈奕的母妃魏贵妃每月初一十五必去白马寺上香，而白马寺就在陆菀养病的樊川乡的山上，沈奕也曾因为接送其母妃留宿过樊川乡。

想来，他们便是在那时候相识的吧。

年少的炽烈爱意就像那晚的烟花，来时热烈，去后只剩冷却的寂寥，或许她曾拥有过少年全部的热忱，但如今分站两边也是真的。

江绾重新擡眸，看向马车中的男人，忽然轻笑，“哪里是顾大人没有资格与我说话，只不过是民女想同三皇子殿下说几句话罢了。”

沈奕视线在她身上转了一圈，蹙眉，“从未见过姑娘穿白衣。”

江绾抚了抚鬓发，白衣衬得她动作矜贵，“那是殿下见我的次数少了，若是多见几次，便能见到不一样的姝儿。”

沈奕似乎对于同她这样青楼的女人说话感到十分不适，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冷淡道：

“不是要同我说话么？说什么？说你与我九叔的情事？”

“不知殿下要怎么处置顾翔？”

江绾这话问得猝不及防，沈奕短暂地愣了一瞬，语气冷了下来，警惕道：

“顾翔如何处置，待寻到陈长安之后，自有大理寺秉公断案，你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曾与顾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好奇问问罢了。对了——”

江绾笑道：

“敢问殿下，顾廷山顾大人麾下可还需要招徕人才？我有一友人，仰慕顾大人已久，十分想入他的帐下。”

她的话似乎惹笑了沈奕，他轻嗤一声，鄙夷道：

“你的友人？你这样的女人，也会有朋友？”

江绾抿了抿唇，笑意愈发灿烂，“殿下话可别说得太早，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我与殿下也成为朋友了呢？”

沈奕睨她一眼，甚至都懒得回她，只冷冷道：

“顾廷山方才所说，也是我想说的，陆菀丶五公主，你一个也休想动，否则，我可不会像我九叔那般怜香惜玉。”

说完，他放下车帘，淡淡道：

“回宫。”

江绾目送着沈奕的马车缓缓驶出巷子口，脸上笑意淡了下来，对青黛道：

“走吧，我们去云衫坊逛一逛。”

在她走后，昭王府大门缓缓打开，沈玦站在门内，风穿堂而过鼓动他的袍角，男人的视线晦暗不明地投向巷口那抹姝丽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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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绾带着青黛在云衫坊挑看成衣。

她拿起一件天青色襦裙，回头问青黛，“这件如何？”

青黛点头，“很好看，只是……”

她没说完，只是她觉得，这种素淡的颜色不适合她，虽然今日她穿着那身雅白色裙子瞧着也颇好看。

江绾看着青黛欲言又止的模样，却是视线一转，将那身天青色襦裙往她怀里一扔，寻了把椅子懒懒坐过去，指了指里间专供客人试衣的地方，笑道：

“去试试。”

“我？”

青黛讶异。

“嗯。”

江绾撑着额角，颇有些春睡美人图的模样，慵懒道：

“我有些累了，懒得试，你试给我看，若是你穿上好看，我穿上应当会更好看。”

青黛抽了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