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1/6）

前程

踏入酒吧的一瞬间, 嘈杂的音乐冲击着许言欢的耳膜，昏暗的环境，四处乱飞的迷离光线, 大声嚷嚷的人群，堪称大型群魔乱舞现场。

许言欢太阳穴隐隐跳动。

谢清殊不是最讨厌吵闹的环境吗？他会在这里吗？他在这里做什么？他是不是学坏了？

种种猜测一闪而过，总之先找到人吧。

她绕过一个个疑似的背影, 打量对方的脸，一个个地去辨认对方, 但也一次次失望。

这让她愈发烦躁, 不禁思考张楚明看错的可能性。

不行，至少要把酒吧里所有人都翻一遍才行。

她继续穿梭在人群中, 悄悄打量其他人的脸。

她并没有意识到, 此刻的自己在人群中太过惹眼。

她穿着一中校服, 顶着一张白月光初恋脸, 绑在脑后的马尾一跳一跳的，在昏暗的酒吧中简直格格不入。

一圈人打量着她, 心想酒吧里什么时候来了个生面孔？

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摇头晃脑滚到许言欢边上，吐词不清地问她：“妹妹找人啊, 看哥哥我怎么样？”

许言欢不想惹事, 她皱着眉头避开对方：“走开。”

大腹便便的男人又绕到她面前, 醉气熏天地问她：“你是哪里来的？”

许言欢连连后退两步，她不想搭理一个醉鬼，这次飞快地绕开了对方。

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哪跑得过年轻小姑娘, 眼看着她跑远了。

被中年男人一打岔，许言欢猛然清醒过来, 她扫过四周有意无意的目光，警惕地意识到酒吧并不像学校和其它公共场所安全。

她心里不禁打退堂鼓, 要不今天先撤，大不了明天抓着谢清殊问个清楚。

他要是不回答的话……

她就，她就再也不和谢清殊玩了！

想到这里，许言欢有些沮丧。

他不想说的话，她好像也没什么好办法。

其实有秘密也算不得什么，谁没有秘密呢，她还喜欢他呢，不也不敢说吗。

她慢慢地往回走，试图说服自己谢清殊有秘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酒吧里的歌手正在换场，人群吵闹的声音骤然放大，黏腻油滑的话像是泥鳅般钻进耳朵，像是黏在脚底的口香糖一样让人恶心，许言欢一阵不舒服，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身后的舞台响起了一阵舒缓的吉他旋律，顿时盖过了沸腾的人声。

许言欢似有所感地停下脚步，清冽熟悉的声音便是在这时响起。

穿过嘈杂吵闹的人声，破开灯红酒绿的迷瘴，像是秋野里肆意的风，直抵许言欢耳边。

她猛地回头。

只见酒吧中心的舞台上，少年手抱吉他，以一种放松的姿态坐在长凳上，银白色的顶光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漂亮的光圈，他正微低着头轻声开口吟唱：“捧着她的名字，她的喜怒哀乐……”

许言欢从不知道自己的视力有这么好，她看到银色灯光下漂浮在谢清殊身侧的细小浮尘，长睫也染上了清冷的月色，拨动着琴弦的手指上有着常年握笔形成的薄茧，他换了一身黑色超酷的潮流行头，中和了身上温和清冷的气质，脚下的深蓝色休闲鞋却没有换，是她送给他的十七岁生日礼物。

许言欢呆呆地看着他，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她不知道谢清殊现在在这里做什么，他为什么不上晚自习要在这里唱歌？

他是缺钱了吗？还是突然觉醒了当一名歌手的梦想？

许言欢想要将他揪下来问他是在做什么！知不知道现在是高中关键时期！就算要追求梦想也不要在高中这个关键时刻啊！

台上的谢清殊全然不知许言欢正在远处看着他，他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姿势，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温声唱着：“那女孩对我说，说我保护她的梦……”

耳熟能详的歌词，但经谢清殊的口唱出，许言欢疯狂运转的思绪忽然停住了，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幅画面。

七岁时的谢清殊拉着她收废品的老爷爷，花光身上所有的零花钱帮她的漫画书买回来，告诉她以后可以躲在他家里悄悄看漫画。

再到后面一直把零花钱拿来给她买漫画，鼓励她画漫画，做她第一个读者。

十四岁时夏天和她一起跑过大街小巷的报刊亭，找杂志投稿……

虽然从没有同谢清殊说过，但许言欢知道，谢清殊一直都在用他的方式保护着她的梦想。

她仰头看着舞台上的谢清殊，忍不住鼻尖发酸。

谢清殊依旧在唱着：“我不需要自由，只想背着她的梦。”

可是她懦弱又胆怯，连自己的梦想都不敢要，还冠冕堂皇地说为了高考。

“那女孩哭着说，说她再也没有梦。”

“我想要为她，编织一场梦。”

底下乱糟糟的人群大部分没有认真在听，他们跟同伴大声说笑，吼着不成调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