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赐（1/2）

赏赐

“是吗？”郑钦的神情没有什么波澜。

“真好啊，要是我也曾见过你口中的‘善’就好了，说不定会比什么都有趣。”

他躺了回去：“少爷呢？”

周岁安：“被抓住了。”

她没说那只猫的结局，但郑钦也猜到了。

“它那么肥，我就知道它跑不远。”

周岁安：“它原本跑掉了的，但却不肯走远，父亲把你穿过的衣物堆积一处，夜里它又回来了。”

“蠢猫。”郑钦闷闷地翻过身。

两个人一时无言。

周岁安：“我该走了，你还有什么想说丶想做的事，也许我能帮你。”

背对着她的身影一动不动，半晌：“世间太苦，辛苦它陪我走了这么一遭。若还能找到它的尸首，请你帮它好生安葬了吧。”

周岁安：“好。”

“还有。”郑钦坐起身，“谢谢你。”

周岁安：“谢我什么？”

“搞垮了郑家。”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恩怨两清，现在我终於能舒舒服服地，没有负担地睡上一觉了。”

周岁安难过地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目不转睛离开了此处。

“告辞。”

“珍重。”

郑钦低垂着头，馀光瞥见爬了半面墙的苔藓，湿漉漉的痕迹似乎永远不会干。

他这辈子杀了很多女人，想要覆刻母亲死亡时的美丽。

鲜血顺着她们脖颈上的皮肤淌下的画面真的很美，可是他怎么也找不回那时错愕丶痛苦丶解脱丶喜悦丶无助丶恐慌等百感交集的心情。

少了什么。

一定还少了什么。

他没有头绪。

郑钦捂住心口。

那里的心脏正在因为疼痛而剧烈跳动，也由衷地为它离开了这个残忍的世界而感到喜悦。

对，是这样的感觉。

……就是这样的感觉。

·

三个月过去了，一队人马沿着官道浩浩荡荡驶入江邑。

武馆众人并不知情，听见门外宣召的动静，还以为是惹了什么事，出门相迎，只见一位锦衣男人身姿挺拔，掀开车帘稳健而下，即使半白花鬓也难掩其风度。

来者正是当今圣上的胞弟，瑞王。

谢春花一下记起来，走失的那位郡主，是瑞王老来得女，宝贝得不得了。如今看他满面春光，连褶子都带了笑意，便知这传闻不是假的了。

周围邻里听见热闹，也都围了上来，看瑞王为严正心盘点那一车的珠宝。

只消掀起帘子一角，便能窥见灼目珠光。

“本王知晓先生淡泊名利，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可是救命之恩，理当涌泉相报，平襄感恩在心，这是她筹备的谢礼，亦是本王的一番心意，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还请先生笑纳。”瑞王话中於严师傅多有敬意。

话音落下，在场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救郡主的恩情怎么会算在了他们头上。

在场的人中，只有严正心最有话语权，思虑罢，先替众人谢过圣上丶瑞王厚爱，又道：“可是无功不受禄，王爷缘何道谢？”

这下轮到瑞王吃惊了，他略微惊讶地看了严正心身旁的青年一眼：“哦？你还不曾与家父提及吗？”

忽然被点名，赵策一怔，才摇了摇头，就被严正心狠狠揪了揪胳膊，记起来答话：“草民不曾。”

“原来如此。”瑞王暗自好笑，倒也没有戳穿。

“前些时日，本王寻女心切，请圣上恩准，亲自领兵来寻。奈何据点隐蔽，林间道路错综覆杂，江邑的水土又与京城大有不同，本王情急之下迷了方向，幸有令郎指点……赶去之时，平襄正於水深火热之中，生死存亡之际，因此救命恩情，不算虚言。”

谢春花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那日提及郑府陌路，他并未提及这一面之缘，想来也没放心上。

不只是她，所有人都错愕非常。

而后，身后的侍从又从马车中捧出一蒙着黄布的物件。

众人小心并好奇地瞄了几眼，直到瑞王“唰”地掀开黄布，高声道：“‘忠义武馆’，圣上亲题！”

连外围的人群都噤了声，瞪大了眼睛想看清当今天子的手迹。

“令郎救护有功，又听闻武馆在江邑的仁义之举，龙颜大悦。能得天子如此器重者并不多见，还是先生您德行高尚的缘故。”

“王爷谬赞了。老拙愚讷，所为不过墨守先祖之举，实在当不得高尚二字。”严正心颤颤巍巍丶感恩戴德地接过，又叩谢了天子厚爱。

瑞王含笑点头：“若天下人皆为先生师祖爷那般高风亮节的侠义之士，天下大和，唾手可得。”

随后视线又落在赵策身上，上下打量一番，颇为满意，“先生品行出众，教子有方。本王一路而来，听闻不少令郎事迹，听说你少年英才，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