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难当.4（1/2）

少主难当.4

“牧牧，爸爸这周末想去迪士尼乐园，牧牧陪爸爸一起去，好不好？”

男人弯下腰来，慈爱的脸上满是笑意。享年二十七岁的顾梓云顶着七岁幼童的壳子，默默握住了父亲的手。

那是继温牧幼年遇害后，迎来的第一个生日。他的父亲放弃了价值数千万的竞标，只为来陪儿子享受天伦之乐。

顾梓云自从懂事以来，便没有父母的记忆。他是从孤儿院里走出来的孩子，亲情对他来说就像可望而不可及的暖阳。

温牧的父亲，让他在来到这个小说世界的十一年里，终於一偿夙愿。温牧的母亲因为难产而早逝，温父不再续弦，却在百忙之中给了儿子双倍的宠爱。

“牧牧，不要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有爸爸帮你顶着。爸爸还很健康，能活得很久很久，你可以像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选择自己的人生，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业。”

那张温柔慈祥的脸，顿时抽干成皮包骨头，一个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陡然变为了垂暮老人。

“牧牧，爸爸食言了，爸爸要先走一步了。牧牧，你要注意饮食，好好活下去——”

“父亲！”顾梓云急切地伸出手来，一双属於七岁孩童的小肉爪霎时变为了十七岁少年纤细修长的五指。

“父亲……”

顾梓云猛地惊醒。

一望无际的纯白色映入眼帘，消毒水的气味让他仿佛回到了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刻。

“温少，您终於醒了。”

顾梓云转过头来，只见沈言站在床头，英俊的脸庞憔悴不堪，嘴角长了一圈胡子茬，眼眶下也是刺眼的青黑色。

电光火石间，顾梓云想起了陈致儒的话语。沈言不可信，沈言也许和王家有血缘关系，沈言可能在他的日常饮食里下毒……

如果沈言真的做了那些事情，那他假惺惺的演出也未免……太过逼真了一些。

顾梓云微微垂眸，他太累了，此时并不想去欣赏沈言的惺惺作态。

温热的手指轻柔地抚摸上他的额头，沈言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三分虔诚与喜悦。

“您退烧了。”

“我睡了多久？”

“一天半，现在是晚上十一点。”

“你一直守在这里？”

“您不醒来，我哪里都不会去。”沈言的眸子里宛如倒映着粼粼秋水，真挚得让人无法产生哪怕一丝一毫的怀疑。那样诚恳的模样，宛如一位坠入爱河的毛头小子在向初恋情人告白。

顾梓云心中微微一动，若说这也是沈言在秀演技，那么他不去拿奥斯卡小金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是哪家医院？”

“您父亲所在的医院。”

顾梓云一把拔掉插在自己胳膊上的针头，从病床上一跃而下。过於宽松的白衣白裤随着他的奔跑扬起呼呼风声，夜间的医院里灯火通明，弥漫着台风来临之前的阴冷潮湿。

“温少——”路过的医生护士纷纷试图制止他这样不怜惜自己身体的行为，而跟在顾梓云身后的男人却是向他们摇了摇头。

顾梓云跑到父亲的病房门前，气喘吁吁。沈言不紧不慢地走到他身后，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温总醒了，我知道您一定很想见他，所以委托陈医生把您送来了这里。”

“陈医生原本想把您送到别的医院，但我明白，您的心向着温总。”

顾梓云沈默了。

他知道陈致儒在顾忌什么，如果这家医院真的被王盟控制，那么他带着一身疾病来到这里，无异於羊入虎口。

只要医生往他的输液瓶里放一点不干净的东西，“温牧”这个阻碍就会化为一抔黄土。

这种性命被他人掌控的感觉非常差劲，顾梓云闭上双眼，低声喃喃：“沈言，我很害怕。”

男人微微俯身，抱住了少年冰冷瘦弱的身体。

“不要怕，温总吉人自有天相。”沈言似乎将他的不安理解成了一位十七岁少年对癌症的恐惧。

“说不定他看看你的模样，你的笑脸，就有了战胜疾病的力量。”

不管沈言究竟站在怎样的立场丶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至少他的这句建议让顾梓云暂时抛开了些许负面情绪。他努力调整出一个标准微笑，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

一位苍白枯瘦的男人躺在病床上，两颊深深凹陷，显得鼻梁丶颧骨与眉骨愈发立体。这样憔悴而又病弱的模样，和记忆中那个傲视群雄的巨鳄判若两人。

那双浑浊的眸子在看见顾梓云的瞬间，顿时明亮起来。

“牧牧——”

顾梓云怔忡片刻，像个真正的孩子一般笨拙地扑上前去，轻轻抱住了父亲的身体。

“父亲……”他轻轻吸了吸鼻子。

温父艰难地回抱住爱子，叹道：“都怪爸爸不好，让牧牧担心了。这段时间牧牧代替爸爸工作，都给累瘦了。”

“明明是您瘦了更多。”顾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