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计划（1/3）

疏雨迷蒙，纷纷洒落，在海面留下的痕迹浅而短暂。叶微舟的刘海被雨水润湿，搭在鬓角，有些粘糊糊的。但她并不在意，只半眯着眼睛看向吕湘所在的方向。叶微舟忽然想到了什么，并未转身，只叫了一声：“李小戎。”

“嗯？”正在买伞的李小戎忙扭头过来看她。

“吕湘在等我，她知道我会来，那么她必定也知道钟岸的事，”叶微舟说着，顺便更往前推断，“她的丈夫，乃至于她，是不是都与你所在的组织有所关联？”

李小戎笑笑：“所以当初叶先生对我说，和钟太太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是不费力气的。”

果然，叶微舟猜对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保持着站定在原地的姿势。

这是一个清晨，细雨混杂成雾气，天地都朦胧不清。其他的行人从她的两侧走过，抱怨着广州这糟糕的天气。

李小戎很快买好了伞，在叶微舟头顶撑开。微凉的雨水便只均匀洒在了伞面。

他说：“走吧，去和胡太太打一声招呼。”

“胡太太”这三个字令叶微舟有片刻出神，但也只是片刻。她很快“嗯”了一声，抬手整理了一下散乱的碎发。

二人与那辆小汽车之间的距离越近，越能发现吕湘的脸上泛着点点红晕，是十分羞涩的模样。

叶微舟绷紧了唇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倒是李小戎，率先道了一声：“胡太太，你好。”

吕湘原本一直在看叶微舟，听到这么一声，也便收回视线，转向了李小戎：“你好，你一定是李先生。”

李小戎礼貌地微笑，两个人又说了一些生疏客套的话。叶微舟没有很注意地听，一直到吕湘向她走近一步，拉住了她的手。

时间好像回溯到数年以前。

过了八月份的上海略微清凉。自从在海关俱乐部见了叶微舟一面，外加吕家与叶家之间相距的确不远，吕湘便总喜欢到叶家来。她登门的理由有千种万种，甚至曾胡诌出家中没有盐巴这样蠢得可爱的理由。

就连“沪上遗老”叶效宗也看不过去，目送吕湘走后，对叶微舟说过：“实在是辛苦吕家小姐每日构思借口了，我看她这七天来用的理由都不带重样的。”

叶慎行笑而不言，一边的冬青嫂则若有所思：“果然有知识的人就是厉害啊……”

眼下，吕湘拉住了她的手，雨水落在探出黑伞遮挡的那截手臂，又顺着肌肤滑落。

“先去别院吧。”撑着伞的黑衣男人冷静道。

吕湘看了他一眼。

男人的一身黑色西服笔挺，脸上神情漠然。

即便是面对吕湘，那些漠然的神色也未曾消散分毫。

与他对视的时候，像是较量的瞬间。吕湘终究敌不过自己的丈夫，只得恋恋不舍地松开叶微舟。

黑衣男人将叶微舟与李小戎安置在别院内，便载着吕湘走了。别院内的下人并不多嘴，是精心挑选过的。他们为二人奉上热毛巾，为二人接风洗尘。

忙活结束以后，李小戎告诉叶微舟：“那个男人，就是吕湘的丈夫，名字是胡笙。”

“名字很不错。”

“发迹以前倒是不叫这个名字。”

“他以前的事，我并不大关心，”叶微舟擦干身上的水珠，抬眼看他，“所以，我们如何营救钟岸？”

李小戎笑了：“钟太太还真是一个实在的人啊。”

叶微舟没有说话。

李小戎叹了一口气，饮了一口茶水：“等吧。”

他又补充：“等胡笙来找我们。”

叶微舟应了下来。

——

在胡笙到别院以前，叶微舟与李小戎在各自房内休养生息。一直等到傍晚，胡笙也还没有出现。叶微舟难免焦躁，耐心几乎都被消磨殆尽。

她冷着一张脸去找李小戎，发现他正在逗弄房内的画眉鸟。

于是叶微舟更焦躁了几分。

见了叶微舟，李小戎倒是很高兴的模样，张嘴便语调轻快地喊：“钟太太！”

“胡笙打算晾着我们到什么时候？”

李小戎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们必须等。”

“理由？”

“日军在广州，尤其是码头那一块很有些权势，我们的确知道钟先生现在在什么地方，但是他已经被日军包围，”李小戎道，“眼下贸然前往，钟太太，即便是田中凉介，应该也保不住你。”

“我没有说要贸然前往。”

李小戎对她露出讨好的笑：“那我们继续等等吧。”

叶微舟强忍着怒气：“我只是想要知道，你所在的组织难道就只能联系上这一个胡笙吗？我们没有其他的途径可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立在门外的下人低垂着脑袋，声音毫无波澜：“钟太太、李先生，胡太太到了。”

叶微舟一愣。

——

他们是在别院小巧精致的会客厅见的面。内部皆是欧式典雅庄重的设计，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