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2）

一应事宜，伴着自家姑娘前往敬常院。

敬常院中，杨氏亦正手把手地教谢朝宁看账本。

不同於谢暮宁在无人教导的情形下自己摸索学习，谢朝宁有个擅长执掌中馈的母亲，自然事事都有杨氏教导。

谢暮宁觉得这一点她很能理解，谁让自己并非杨氏的亲女呢。

可杨氏在前头夫人的嫁妆产业上做手脚，却不是一句“能理解”可以掩盖的了。

一想到上一世她嫁出去后方知道这位其中的猫腻，心中一阵微微的不忿便涌上了心头。看着前头敬常院的院门，谢暮宁握了握手掌心，擡步走去。

“给母亲请安。”谢暮宁勾出一个大方的笑来。

杨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下首这个继女，心中也在评判：果然脑子是不太好了。

想到这些时日谢暮宁的种种变化，便是杨氏也禁不住将此事的缘由往那等鬼神之说上靠。

难道真的是因为落了水的缘故？

她虽是这么想着，面上却不显，只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示意谢暮宁有什么话便快说。

“母亲不是令人将女儿生母铺子上的账拿给女儿看么，今日女儿便是为了这事来求见母亲的。”谢暮宁像是没有看见杨氏的神色似的。

杨氏听了她这话，心中一紧，暗忖：难道她看出什么来了？

但铺子上的账她也提前看过了，没有什么大的漏洞。即便是谢暮宁性子大变，也总不可能因着泡了次水，便格外聪慧起来了吧。

这么一想，她心中便定了下来，说道：“账本确实是我要管事们呈上来给你看的。你如今年纪也这般大了，你生母铺子上的生意，要上心才是，将来出嫁了，这些铺子可都是要交与你打理的。说吧，这账本是怎么了？还是下头有人敷衍你？”

谢暮宁皱起好看的眉头，状似犹犹豫豫地说道：“女儿在看账本时，发现很多地方都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杨氏稍稍直起身子，眼睛锐利地盯着她，“每个铺子上的管事我都细细叮嘱过，来往的每一笔账都要记清楚，不可有任何乱账，他们亦一直奉行了这一点。你没管过铺子，兴许是不太懂，把你觉得不对劲之处指出来给我看看，我教教你。”

杨氏怎么可能是真的好心要教谢暮宁，不过是主管的铺子被这个继女怀疑了，又觉得她不可能真的能勘破这账目上的道道，想要利用此次机会，彻底打消她在这方面的信心，更让她今后都不敢怀疑账本罢了。

谢暮宁微微福身应了是，便从采荷手上拿过最上头两本账，说道：“这里一本是胭脂铺的，一本是南货店的，母亲请看，这个紫茉莉珠粉，女儿上回去旁的铺子中看妆粉，那铺子中同样的珠粉，售价竟然比咱们铺子的进价都差不了多少呢。”

“再看这山榴花胭脂丶粉玫瑰胭脂，成色女儿没见着，尚且不说，光从这账目上来看，上个月竟然只卖出去寥寥几盒……秋宁姐姐出嫁那日，女儿还听说这两种胭脂近来在京城很是吃香呢……”

谢暮宁修长白皙的手指随着话语指在账本相应的位置上，令杨氏只觉得分外刺眼。她只以为这个继女属实好糊弄，没想到现下竟然精明到如此地步。

杨氏瞟了眼那帐，嘴上先说道：“你往常都不喜施胭脂水粉，如何一下子便对这些物事了解得如此透彻了？我看定然是你——”

她的声音在看到账本上那些条目的时候戛然而止，她对对这些铺子上的情况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上个月光是她自己与谢朝宁，便从铺子里拿了好几盒山榴花胭脂，再加上赏下面丫头的丶谢朝宁赠人的，都远远不止账目上这个数了。

她竟然看出来了？

谢暮宁当然看出来了，并且不费吹灰之力。

她从前从来不敢一个人出门，重活一世后又还未曾出去过，还真如杨氏所说的那般，算得上是从未关注过这些东西。

只不过在上一世中，她嫁进梁家后被迫打理这些铺子，了解其中事宜，到如今，早已十分娴熟，论起管铺子的事，恐怕杨氏也是远不如她。

如紫茉莉珠粉，粉质细腻，用工繁覆，效果甚佳，向来便是闺中少女们的心头好，上一世一直卖的十分好，价格上亦很少有波动。

这账本上的进出价格，想来就是管事们觉得她一个从不施脂粉的小姐不懂，随意填写了平账，来糊弄糊弄她罢了。

见杨氏没有说话，她又打开另一本南货铺子的账：“母亲再看这本，这个时节又非春夏，不是吃笋干一类干菜的时节，就算有人吃个新鲜要买，也犯不着要进这么多货。还有这燕窝丶参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