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教我怎么画（1/2）

被毁的画已完成大半，是刮刀抹出来的，每一笔都很精准但豪放。这幅画近看只能瞧出大概的画面轮廓，任伽奕远看却发现岑心是画了一大簇被火包围燃烧着的黑蔷薇，左下角的花瓣已被燃成灰烬。

研二的学生没见过岑心这种画风，也没见过岑心突然情绪化，不由地紧张。

女学生急说：“快给郑老师打电话。”

“老师还没到呢，飞机上不能通话。”另个学生说。

“那咋办，她不会是……”女学生瞧了眼低着头的岑心，没敢出说“犯病”俩字。

“你们去忙，我帮她收拾。”任伽奕在门口出声，学生们纷纷回身看他，岑心也抬了头。

“任哥？”女学生犹疑，问其他学生：“这能行吗？”

“不行也没办法，咱没岑心家人的联系方式。”男学生说，“我先给郑老师发信息，任哥帮忙看着她，我一会儿再去门口瞧瞧岑心的嫂子来没来。”

他们没跟岑心说过话，打怵与岑心交流。郑教授走之前说他们有事可以和任伽奕商量，这个男学生就将岑心委托给任伽奕了。

三个学生离开后，任伽奕走到岑心面前看了看地上的画，蹲下把堆在上面的一管管颜料捡起来，手指顿时变得五颜六色，油腻腻的。

岑心的围裙和帆布鞋上也沾上了颜料，白色的鞋面被黑色和红色染得脏兮兮。

任伽奕拾完颜料又将扣在上面的调色盘掀起来放到一边，从隔壁桌取来纸巾再蹲下给岑心擦鞋。岑心一开始往回缩了缩脚，任伽奕没抬头，手伸长点给她擦鞋尖。颜料又浓又厚，鞋擦不干净。

“你帮我拿那个油过来。”任伽奕指了指岑心身后，“那是不是叫松节油？”

岑心没动也没出声，看着他若有所思。

任伽奕半蹲着仰头，“那个油可以稀释颜料，你帮我拿过来？”

岑心侧身瞥了眼架子，犹豫一下才拿起那瓶油递给任伽奕。

松节油可以降低油画颜料的油性，可是岑心打翻一整罐在脚面上。任伽奕用松节油沾纸巾只能擦去一部分，她的鞋还是脏了一大块。

任伽奕站起来说：“我只能擦掉一点。你回家沾这个油刷鞋试试。”

岑心低头盯着黑乎乎的鞋尖没说话。

任伽奕擦得很小心，基本没扩大脏的面积，把上面堆着的颜料处理了。

画框回到画架上，任伽奕扔掉脏纸巾回来盯了画布片刻，回眸说：“这块脏了，你能不能修修？”

岑心看看他再望一眼自己的画，还是不说话。

任伽奕不介意她不吭声，拾起刮刀给她：“我觉得扔掉这幅画可惜了。你肯定能修回来，试一试？”

“我不要了。”岑心可算开了口，声音有点小，照旧甜。

任伽奕说不激动是假的，终于听到岑心对他说第四句话，上一句是“我不喜欢你”。

“为什么？”任伽奕坐到身后的桌子上和岑心平视，“我觉得这幅画很好。”

“我不喜欢。”岑心垂眸揉搓指尖的颜料，心情低落。

任伽奕抽干净的纸巾递给她，看着她的侧脸问：“你确定不要了？”

岑心点了点头，用力擦手指，发泄似的。

“那我来修修看。”任伽奕说完扶起画凳坐在上面，对着沾了好几种颜色的画布思考，“我该从哪儿下手呢。”

岑心茫然看他，擦手的动作顿了顿。

美院侧门外，方听枫在车上听学生说岑心把画推倒了，可不好耽搁，马上在侧门登记接上学生将车开到专业楼门口。

工作室的门关着，学生说任伽奕在里面。方听枫让学生去忙，自己开了一条缝往里面瞧。

任伽奕正坐在画布前拿刮刀在调色板上调颜色，一边调一边问：“我想要又蓝又紫的颜色，这样对不对。”

岑心不回答他的话，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一支笔沾了点中红怼到调色板中央。

“原来蓝里要再加红色。”任伽奕恍然大悟，用刮刀抹啊抹，调匀了颜色又问：“我把这块脏了的地方抹平，画上点绣球怎么样。”他回头询问岑心。

对于没绘画基础的人来说，他觉得绣球花应该是最简单画的。绣球花瓣一片一片，他往上戳颜料就行。

方听枫太过吃惊，差点儿把整扇门推开。她小心退回来继续观察。

岑心又默了声，对任伽奕点点头。

由于画框太大，任伽奕被挡住，方听枫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没两分钟，任伽奕说：“是这样画？要不你帮我改改。”

岑心没接刮刀，眼里有些无所适从。

任伽奕搬了张椅子放在旁边，往右侧挪了挪，不离着她很近，又说：“你教我怎么画。”

方听枫猛地开窍，后悔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和岑心搭上话，白白浪费一年时间才和岑心亲近。

任伽奕坚持举着刮刀等岑心接，岑心握着手指很迟疑。他从架子上取了一支笔，再回头看岑心，已经准备好学习的样子。岑心不接，他就一直举着不觉得累。

方听枫在门口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