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5）

（二）

光绪二十六年秋，雩北一带遭受百年大涝，万顷稻田被淹，农户颗粒无收。加之官府无能匪患猖獗，已至大批民众纷纷来到本县一带逃难。看着难民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衣不蔽体，黄老爷吩咐下人在围堡前的大坪上架起铁锅煮上稀粥，任由灾民们领食。见几个老人小孩实在可怜，黄老爷想让他们进围堡内休息，被溥玉芬拦住。说：“你在外边怎么折腾都行，围堡是万万不能随便让外人进的。周围聚集着上千逃难的人，你能保证他们个个都是善茬？万一要是有人聚众闹事，这围堡就危险了！”

晌午时分，果真有一伙人马远远直奔围堡而来，周义察觉不对，连忙让家丁关上大门，并在城墙上与来者对话。原来这些人自称他们不是土匪，而是邻县地方的一些民团和散勇，说他们地方上聚集了成千上万的难民，饿死不少人。他们能捐出的粮食都捐得差不多了，听说这里的围堡人非常有钱，特地慕名而来向围堡大老爷讨要几个赏钱和一些粮食，好回去救济这些难民。黄文轩在城堡上听后，吩咐下人将布袋包好些散钱从围墙上扔给他们，又扔下几袋稻米，这帮人取得钱粮后，抱拳致谢策马而去。事后黄文轩真感到有些后怕。心想把围堡大门关了，就凭这八九个人是强攻不进来的，他们就说是民团散勇。如果没关大门，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灾民们越来越多，这让黄文轩深感不安，照这样救济下去，要不了多久围堡里储存的粮食也会被吃空。将心比心，也许是这些难民觉得吃围堡太久太多过意不去，就陆续离开围堡朝县府方向而去。周义预料往后天下会不再太平，建议老爷留下几个年轻的逃难男子，再买回来一批最新式的汉阳造步枪，以保卫围堡。

一年后，光绪二十七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慈禧太后仓惶出逃，满清政府逼迫签署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赔款白银五亿两，这一事件震撼了全国，也让上上下下的满清官吏深感惊恐。伴随这一变故，围堡往日平静的日子瞬间也被无情打破。

县令溥由礼此时也感到有些恐慌。想当年我堂堂大清威震八方，八旗子弟更是万千彪骑横扫千军如裹席。如今是怎么了，十几万精兵却被区区几千高鼻红毛子打得屁滚尿流，就连慈禧太后都被狼狈地赶出京城。看来大清朝彻底被灭的那天是指日可待啊！不行，得尽快准备好后路！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得找个山高皇帝远进可攻退可守的坚固堡垒，一片与世隔绝别有洞天的桃源之地，占山为王嘛！他又想到了围堡，这不就是理想中的那块风水宝地么？又想到了女儿溥玉芬。其实这件事在很久以前自己就想到过，为此还付出一个女儿。他开始沾沾自喜，认为自己还是非常有战略眼光的。之所以这么久没有付诸现实，那是不到时候。

“溥玉芬，这个没良心的死婆娘！”他原以为将溥玉芬打入围堡后，拉拢一些人，兴风作浪，再趁机灭了黄文轩，以后这围堡就成自己和女儿的了。可恨铁不成钢啊！溥玉芬进了围堡后，享着清福就不听他的了，他恨恨诅咒着。

溥县令虽然荒诞无能，但身边有师爷啊。如何才能顺利的拿下围堡，师爷给他想出了一计，杀。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这可是我女婿！”

“舍不得孩子套不上狼。不杀他你女儿怎么继承围堡？再说，你女儿成了围堡的主人，凭她怎么折腾，能斗得过您？这围堡迟早还不落到你溥家人的手里。”

溥由礼觉得有理。但用什么手段灭掉黄文轩呢？直接杀掉肯定不行，万一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再说溥玉芬这个不孝顺的婆娘也不会同意。溥由礼又想到了十多年前的那首反诗。

“真是可惜，当年黄文轩写得那首反诗找不到了，好像被女儿溥玉芬偷了。”

师爷说：“可以伪造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是县令爷，针对一个普通草民，这点小事还搞不定？”

溥由礼找上溥玉芬，给她先吹个风，说他要抓黄文轩坐牢，目的最后要搞死他。并要溥玉芬交出当年黄文轩写得那首反诗。溥玉芬说：“你凭什么呀，家淮还没长大成人，您不能这么干！”

“你是真傻啊还是假傻？“溥由礼说：“家淮又不是黄文轩的亲生儿子，哪一天他就是死了，围堡只会给老大黄家鸿，决不会传给家淮！”

“是，您是我父亲，我现在必须顺着您。可您想过没有，您就是现在将围堡弄到手。您总归也会有老死的那一天吧？等您归天了，这么大财产传给您这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不说老大了，就说老二，一个活脱脱的大鸦片鬼！将来围堡就是再多的资产，也不够他挥霍几年的！再跟您说一遍，那份反什么的诗文不是我偷的，去问问你这二个儿子好了。如果您硬要说是我偷的，那我只能说被我烧掉了，有本事你把我也弄死好了。”溥玉芬说完，甩手出了屋们。

“无毒不丈夫。杀他娘的！”溥由礼竭斯底里骂道，杀心肆起。

溥家父女的对话让窗外的一位小姑娘偷偷听到，这位姑娘叫英子，是老鹰山的土匪。老鹰山为了打劫溥县令家。派她以送蘑菇的名义潜入进来摸清情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