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1/2）

正值营地遭遇刺客不久, 众人皆是后怕的时候，可他们看见这副画面，不知为何心底徐徐涌出一股热流，有一瞬间像要潸然落泪。

赵恪是真的落了泪, 他看见马背上坐着的亲爹, 最关键的是——没有缺胳膊断腿、也没有左一个洞又一个孔，看着还是全乎的一个人，除了衣袍凌乱了些, 脸上一惯颓萎靡靡的神态都奇异般一扫而净, 有种自然而然的平和。

于是整片营地的人，包括刚刚掀开帘子疾步走来的贺重华，都目睹了定王殿下抱着太子的小腿哭得肝肠寸断，连贺重玉都被他突如其来的一下惊楞住了，她好像自打记事以后就没有这样像惊魂未定的幼儿抱着爹妈嚎啕大哭的时刻。

嘹亮凄恻的哭嚎贯穿了耳膜，贺重华几乎立刻憋回了即将脱框而出的眼泪，她只是拉起贺重玉的手, 担忧地问, “没事罢？”

贺重玉轻轻摇头, 她没事，旁边的太子也没事。“是发生了刺杀么？”想想也知道, 刺杀的对象主要是皇帝, 太子充其量只是一个添头，刺客大部分的人马应该是冲着皇帝去的。

“陛下今日本不打算再去打猎的, 替他整理箭囊的内监多嘴问了一句，却勾起了他的兴致，他便带了一列羽林卫轻装简行……”

“在猎林中，陛下追着一只梅花鹿一直跑到了五溪交汇的避风潭。”

“避风潭已是猎林腹心的位置，藏在羽林卫中的刺客引而不发，直等到那儿才暴露真面目。”

居然是避风潭！贺重玉心头诧异，因为她差一点就选了通往避风潭的那条岔路口。

“发生了鏖战？陛下没受伤罢？”贺重玉问道。

贺重华如释重负，“幸好有两个禁卫暗地里跟着陛下，陛下这才有惊无险、死里逃生。”

或许冥冥中真有天意，她在随手挑了两条岔道的一个路口，遇见了被刺客逼入绝境的赵磐，而在另一条岔道上，只带着一列羽林卫的皇帝遭遇了史无前例的刺杀。

赵磐的那条路上，仅仅一人之敌，贺重玉尚有余力，若她选了皇帝的那条路，大概就跟为皇帝断后而死的禁卫一样，全身被扎成了刺猬。

不过很快贺重玉便泛起疑惑，羽林卫是京城守军，战力非同小可，禁卫更是军中精锐，个个都能以一当十，皇帝居然落荒而逃？究竟来了多少刺客！

“羽林卫竟然没敌得过刺客？”贺重玉问道。

“不得不逃，陛下带去的那列羽林卫，都是心怀不轨的刺客。”贺重华淡淡地开口。

“都是？”贺重玉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么多！到底是刺客还是叛军啊！莫不是有人背后主使？”有一两个混入其中的刺客姑且算正常，全都是刺客，不如说是羽林卫叛变！

“京中又要掀起风雨了。”她沉沉一叹。

上回只不过是两个校尉勾结内监，就足够让皇帝怒不可遏，现在少说有数十人叛变，而且能把数目如此多的、已经叛变了的羽林卫安排进随皇帝春猎的队伍里，羽林卫上层将官恐怕也不干净。

余光一瞥，贺重玉便看见了大帐旁边堆成小山的刺客尸体，淅淅沥沥滴落着浸透了那一片地面，上层的血液已经干涸，黏在甲片上，腥臭急剧扩散。巡视的禁卫执戟走过，戟刃上还沾着一条细细的肉丝……以往那些身娇体贵的老大臣或是年轻公子熬过了一开始的反胃恶心，现在已经学会了对此视而不见，能习惯地在尸山附近走来走去。

贺重华轻笑一声，“谁说不是呢？却不知是谁有这般胆魄，敢捋虎须……”

是哪个宗室老王爷？还是哪个皇子和他身后的母族？所有人都在猜测，皇帝也惊疑不定，两个都有可能，但这两个可能都微乎其微！

其实也有最后一个可能，大雍境内有叛党筹谋多年、意图不轨，前脚先派了刺客刺杀，后脚反叛的大军也许就要向京师攻来。

众人经历了最初的慌乱，现在已经平复了心绪，正等着皇帝的决定——是即刻回京，还是留守猎场？

“不如先往京中传信，若事态紧急，陛下当下令四方，进京勤王，若风平浪静，陛下再动身归京也不迟。”薛灵竹这样提议。

和众人猜测纷纭不同，他心中其实已经有几分论定行刺的主谋是谁。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相当熟悉的场景，他甚至想要发笑。

薛灵竹的话赢得了大多数臣子的附和，毕竟纵使羽林卫叛乱，但京中同样有禁军留守。而且禁军的大部分兵力都在京城，这是皇帝绝对可以信赖的力量。

但若是皇帝久久不出现，禁军群龙无首，结果便要扑朔迷离。所以当务之急是，让禁军知道他们的主人如今安然无恙。

问题是，谁把这个消息传回京城？

朝臣面面相觑，有一部分人不着痕迹地缩了缩脖子，有一部分人英勇无畏地请命，但被皇帝无情驳回——这些人能不能快马赶回洛京都是问题，皇帝都怀疑他们能直接倒在半路上。

大多数人此刻都在默默想念起项侍郎的好来，虽然这个人又虎又莽，嘴上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