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不姜山—上（1/2）

八月的一场雷雨过后，空气依旧沉闷，璩峰、子木和剑平三人如期来到了那道沟壑边。在璩峰看来，即使好多年过去了，这里似乎不曾有任何改变。正是下午时分，热气已经褪去几分，眼前的景色颇有种北朝民歌里的那种意境。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子木一边欣赏着这里的风景，一边擦着汗，这是她第二次来到璩峰老家，第一次还是结婚前璩峰带她来见父亲。她四下里望去，几乎看不见人影，在这空旷的山野沟壑中令人感到心情畅快。环顾四周看了一会儿，所有的东西就都已收入眼帘，这种单调的景色并没有更丰富的内容了。于是，她从背包里拿出绳索、护具等装备。璩峰上前给子木擦了汗，对她说：“不用着急，虽说地方是这儿了，可我们得先找到下去的路。这沟壑下面没水，也很少有树木，只有一些低矮的杂草。这是黄土高原特有的地貌，以前是有牧羊人经常下去放牧，会有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通向谷底，如今羊群少了，牧羊人也没几个了，就连路都没了。”

剑平从箱子里拿出了无人机，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地图铺在箱子上，地图是他自己手绘的，他正要确定当前的位置。抬头看了对面的山，不远处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零星的几只山羊，于是他隔着沟壑指着对面的山问璩峰：“你知道对面那座山叫什么吗？”

璩峰摇摇头：“这里的山都是无名山，不过那座山的后面听说有条河，你应该在地图上也看到了，那河里没有太多水，也没有名字，就是条小溪，小溪的后面是梁山山脉，唐乾陵就在那个山脉上。”

剑平根据璩峰的描述，在地图上做了对照，大体上是一致的。他们三人所在的位置是在地图的中间靠下的位置，往左或说往西北是一座小山。高庙山，因为山上有座庙得名。从高庙山的后面或说北面开始，就有一条河从西北角斜对角流向东南角，止于乾陵水库。在地图上标绘得很醒目。因为这是一条水量很小的溪水，所以也没有名字。溪水的东北是一大片梁山山脉，梁山上标绘了3个圈，分别是乾陵的主峰和两个乳峰。溪水东南也是一片山脉，但没有名字，只有一些村名。他们正身处在这片区域的西面。

“你们说，这地图中的那条小溪是不是你俩提到的黑水，就古文中的记载来看，黑水也不一定是条河，也可能就是条小溪。只是我们先入为主地认为它是条河。”子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很快就被璩峰否定了：“像《山海经》这样的文献描绘的都是大川大河，不可能专门记载这种没有太大意义的小溪。而且我小时候是去过小溪里摸过鱼的，水流量的确很小。所以我认为这小溪不是黑水，而且在真实地图上应该是很多小溪汇聚而成的河流。”

剑平接过话说：“璩峰说得对，真实地图上是很多小溪汇聚成的这条河，最终流向乾陵水库。但这不能否定子木的想法，在古代说不定这是条大河呢，只是由于地貌变化，年代久远，如今变成了小溪。据说在古代，黄土高原这片区域风调雨顺，只是后来因为水土流失才变得干旱少雨。如果在古代这条河就是黑水河，我们脚底的这片无名山脉就是不姜山了。你们再看看地图，与其说这条河止于乾陵水库，还不如说止于东南角的这片无名山脉，也就是不姜山。再说了，不姜山自古就有，而水库则是后人修的。这种解读和唐代柳宗元在《天对》中的解读不谋而合。黑水淫淫，止于不姜。”

璩峰和子木听了剑平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连连点头，既然黑水和不姜山都找到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赶快找到璩峰小时候去过的那个地方，也就是八爷说过的深渊和洞穴。他们四处寻找下探到沟壑底部的路，这时从不远处的沟底传来了半导体收音机播放秦腔的声音：“走进陕西韩城县……”看来下面已经有人。璩峰对着沟底用方言喊了几嗓子：“噢……放羊娃，你到哪咧？”沟谷里传来回声：“你到哪咧？哪咧？”“你个碎怂娃，喊啥呢？”沟底的一个阴凉壁后传来了牧羊人的声音。随后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在牧羊人的指引下，下探到了沟底。

璩峰看到脚下的生姜石，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这里除了有几处塌方的地方，其他的一切似乎没有改变过。子木捡起了一块石头问璩峰：“璩峰，你知道这是什么石头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黄土高原上的石头都长这样吗？”

璩峰见她有兴致，笑着说：“这石头名叫生姜石，是不是跟吃的生姜长得很像。我们这儿的山沟里几乎都是这样的石头，记得上中学的时候还特意问过老师，这石头怎么长这样，老师的回答是说，这是介于黄土和石头之间的一种状态，再过几万年它就变成石头了。我当时将信将疑，到底是先有石头还是先有土的？呵呵，这问题有趣吧！据我了解，黄土高原的山上，石头比较少，大多都是黄土，就像我们现在看到的。但也有石山，稀缺不代表就没有，附近有个叫石头沟的地方，那片都是石头，采石场都在那儿。还有一座石头山你们知道是哪座吗？就是埋葬李治和武则天的那座山，乾陵……”

剑平打断了璩峰的话：“以后再慢慢聊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