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2）

三日后，桑城落花街。

大公子死的毫无波澜，就像那间画堂再次改换门庭一般，宛如落进死水里的石子，注定不会有人在意。

当然，除了药铺的老头，也除了胭脂坊的疯婆娘。

药铺门户紧闭，其内一片阴暗，只有纸窗朦胧间透着光亮。

老者跪在厅堂中央，木然的望着地面白烛。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窗外昼夜交替，他却始终没有动弹分毫，仿佛雕塑一般。

“你好像在忏悔？”

沙哑的声音自老者身后传来，令他浑身一颤。

“你没死！”

他睁大了双眼，似是不敢置信，又带着几分惊喜。

“为什么。”

上邪面色苍白，若非黛娘亲苏醒及时，自己此刻早已魂归阴间了。

老者闻言露出苦涩，跪在地面没有起身，而是对上邪不停的磕头，眼角更是老泪纵横。

“那日他来找我，让我下毒与你。我膝下无子，为了不让家世传承断绝，便答应了他。”

鲜血从他的眉心绽放，上邪却始终漠然。

“可我万万没想到，因为我，惑婧那孩子也遭了横祸，我该死…我该死…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惑婧姑娘…”

他语无伦次，不停地忏悔痛哭，然而上邪只听进去了两个字。

“惑婧吗？”

他的神色悲哀，他欠少女一命，可今生却再没有机会偿还。

没再看老者一眼，他转身就要离去。无论老者有没有错，都不重要了。

“等等！”

老者见他要走，急忙取出一本残破古书递给上邪。

“小兄弟既不打算杀我，老朽便想为惑婧姑娘立衣冠冢，余生为其守坟赎罪。

这家世传承还请小兄弟收着，算是老朽唯一能用来偿还之物。”

………

上邪站在胭脂坊外，凡有行人路过，看着紧闭的门户时都会彼此低声议论。

“魏掌柜又在找女儿了。”

“魏掌柜都不知道丢了多少个女儿，这次的女儿死了怕是又得疯一阵。”

“害，要我说魏掌柜就是克女的命，却偏偏还经常捡得到。”

上邪嘴角抽搐，翻墙进入里间庭院，只见魏掌柜坐在潭水前，面色一片憔悴，嘴里还一直喃喃着婧婧。

在发现上邪闯入后，她猛地抓住上邪衣领，尖声道：“我女儿呢？我女儿呢！”

看着面目扭曲的魏掌柜，上邪目露哀色。他找不到惑婧的尸身，也许真如他昏迷前所见，惑婧化作了荧光，去了另一个世界；又或者她并没有死，而是躲了起来。

留下百两黄金，他再不做停留，转身离开了胭脂坊，离开了这座记忆深刻的桑城。

………

荒漠上，风沙拂过衣摆，上邪看着马兽上风华绝代的黎黛。

“黛娘亲，心画界是真实的人间吗？”

自离开桑城，上邪仿佛变了一个人。

黎黛幽幽叹息，说道：“为娘的心画界尚未修行圆满，因此真假难辨，难以给你答案。”

上邪点了点头，回首看了眼荒芜的大漠，没有少女亦没有桑城。

他微微叹息，随即骑着马兽愈行愈远...

一直到三十年后，他仍旧无法忘怀，那一句生生世世无处可逃的话语。

……

“黛娘亲，路还有多远？”

“黛娘亲，路还有多远？”

“黛娘亲…”

上邪忘记自己问过多少次这般话语，一直到黛娘亲变得白发苍苍，宛如空心婆婆一般迟暮，而上邪身形虽然仍旧挺拔，可面容上也多了几道沟壑。

“红尘世俗，人间烟火。”

黎黛走在雪地间，这一天他们终于来到了雁城。

回首看向上邪，她微微一笑，老则老矣，面容上仿佛仍旧残留着动人的媚意。

“你都见识到了，想来也该明白劫雨给世间带来的变化，也该明白将姜太叔为何一定要夺舍你。”

上邪怅然，没有任何言语。

在幻境内历经数十年光景。走过了山川海河，看过了万家灯火，更明白劫雨给世间所带来的毁灭。

那原本对姜老头的芥蒂，此刻也不知去了何处。

………

暮色时分，雁城的街道灯火通明，一道道红绳从街头连到街尾，其上还串着一粒粒泛着幽光的珠玉。

一位位身着袄子的民众游荡街市，吆喝声呼喊声络绎不绝。

走过热闹的街道，黎黛领着上邪穿过巷子，来到一间阴暗低矮地庭院外。

庭院围墙古旧斑驳，角落里也长满了杂草，似乎长时间无人打理。

黎黛颤抖着推开古旧的大门，只见其内杂草丛生，没有丝毫生气。

上邪神色低沉，隐隐的他似明白了什么。

两人跨过杂草，穿过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