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1/2）

她只是在做她认为自己该做的事，走自己选择的路。

往前走，便没有再回头了。

明月楼的上空，似乎还飘荡着少女的吶喊声，地底在灵线的包裹下彻底地爆裂，炸碎。

风声呜咽，钟声回荡，送走亡灵。

天地间，不再有破道，也不再有林以纾。

在生命的最终，林以纾悟出了万物修的最后一个道义。

万物修，可通万物。

通万物的通永远不是通过术法来控制万物，而是通过与万物共情来体悟万物。

万物生时则她生，万物死时则她死。

生生死死之间，作为万物修，要爱万物，爱自己。

她死后，会回归于土壤，回归为万物。

天地震晃，破道的湮灭让浑浊的天地彻底亮了起来，天光大亮，邪祟在日光下魂飞魄散，百姓们不可置信地走出了家门。

“天、天亮了？”

祟雨停了。

邪祟消散了。

屋角潮湿地往下滴落着积水，日光将一切晦暗都驱散。

原本被祟气压制的草木都逐渐复苏了起来。

一开始，人们屏息着，谁都不敢出声，像是不相信这一切，但逐渐得，迎面而来的、温暖的风让他们清醒过来。

众人激动地相拥，“天亮了！”

“天亮了！”

“天亮了！！”

百姓们拥抱着，流下劫后余生的泪。

大地上，幡旗在日光下高高地举起，修士们、兵士们吶喊出了欢呼声。

“天亮了！”

谶书上的预言被改变了。

天空又开始下起了雨，但这次下的不是祟雨，而是灵气所化的血雨。

如果有人熟悉林以纾的灵气，他们会发现天地之间，铺天盖地而坠落的，正是林以纾生命所化的灵气。

血雨带着驱邪的暖意扬洒向大地，藏匿着隐秘的、对万物的爱意，还有——对王兄的爱意。

夏日满城飞扬的雪，林以纾做到了。

苍茫的血雨下了三天三夜，飘落不尽，滋润着枯萎而重生的万物。

仲元九年，破道灭，人们供奉已故的天都王女，称其为司管万物的‘神’。

仲元九年，世间诞生了第一个神。

仲元九年，神陨。

-End-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破碎的灵障立在四境的大地上, 血雨下个不停，虚空中回荡着钟声。

原本漆黑的北境大地、西夏大地缓慢地复苏，而东洲、天都之所以还完备着，完全是因为复金珩的灵障支撑住了破道和祟灾。

灵障在日光的照射下缓慢皲裂, 如同琉璃般掉落于地。

天光大亮, 一直藏在屋中的百姓们纷纷出来, 开始灾后的重建。

天下各地，现在都急需要一位能统领四境的人来平复局面, 没有任何人比天都的复金殿下更适合这个位置。

但人们很快就发现, 复金殿下不见了。

遍寻不得。

他们找遍了东洲和天都, 都没有再寻得复金珩的身影。

他们循着复金殿下停留过的地方探查，依旧半点踪迹都没有发现，但是他们在这些地方，都不约而同地发现了一股气息——

不是祟气、不是灵气，也不是什么怨气、阴气。

是一种特别浓厚的黑气。

隐隐约约特别像...他们只在卷宗中见识过的...魔气。

复金殿下，似乎堕魔了。

*

西夏, 地底。

窸窣而沉重的脚步声在地底不断地响着，一道身影缓慢地于地下跋涉, 黑暗完全吞噬他的身影。

脚步声沉重到几乎像是陷入了泥浆中, 一步一步，直到他看到了高墙之前的林以纾。

林以纾已经没有了呼吸，她的胸膛被穿透, 头抵于地, 已然没有了任何呼吸。

如果没有人来找她, 她可能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位于如此隐蔽的地心, 哪怕动用再多的人力、物力，也很难发现她的遗体。

能找到她的, 只有复金珩。

复金珩花了一天一夜，寻找到了这里。

前面的路他走得有多焦急，后面这几步的路，他走得就有多艰难。

心脏被无形的力量攥着，一寸一寸地碎裂、剥落、流血。

林以纾死了。

这个可怕的事实，让人窒息得呼吸不过来。

这个鲜亮的、烂漫的姑娘，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这个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再也不会抱着他撒娇了。

复金珩的整张脸都在颤抖着，他突然佝偻住腰，感觉有东西在他的后背敲打，沉重而致命，让他无法站直。

双眼前发黑。

一个他逃避了这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