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2）

程咬金缓缓说着，他粗犷的声音回荡在太极殿中。

一时间殿内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静静听着，大都是一副深思之色。

就连平日里最是没心没肺的程咬金谈及粮食和百姓苍生，也是无比痛心。

李世民深知程咬金的伤痛从何而来。

程咬金本就是穷苦出身，早年间挨过太多饿，即使现在身为卢国公的他基本上不会遭遇没有东西吃的窘状，可当他此次前往河北赈灾亲眼看到天灾之下没有粮食吃的穷苦百姓的惨况，早年穷苦的回忆一下子涌上心头，感同身受，有感而发。

乱世之下，易子而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但此时众人听到程咬金说出母亲为了让儿子活命割下自己的肉逼儿子吃下这等惨绝人寰的事情，不免都有些神伤。

李世民也是高坐在龙椅之上，胸腔不断地上下起伏，微微垂首，目光落在地板之上。

殿下的大臣们都看不清陛下此时的脸色。

李世民微垂的脸庞之上，眼眶微微发红，紧紧抿着嘴唇，鼻头微耸。

正如李世民自己所说，太极殿，乃是朝政议事的肃穆之地。

所以他不能让大臣们看到身为一国之主的自己失态的一面。

就在程咬金刚开始说起河北道灾情惨状的时候，李世民便有些痛心疾首，而就在李世民听完程咬金方才所说母亲为了让儿子活命割下自己的肉的时候，他一下子就绷不住了，眼眶和鼻头有些发酸。

身为大唐皇帝，李世民有着自己的傲骨，自从被太上皇李渊封为秦王起，就连四处征战为大唐打江山时受到无数的刀伤箭伤都没能让他掉下哪怕一滴眼泪。

但今日，李世民感受到了很多年未曾感受过想哭的感觉。

特别是当程咬金说起那位母亲割肉救子的时候。

李世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爱民如子，每一位大唐百姓都是他的子民。

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忍受饥饿痛苦，甚至还要吞食至亲的肉才能活命？！

这让李世民如何不痛心疾首？！

他恨！

他恨以崔守为首的一众尸位裹餐欺上瞒下的罪臣！

同时，他也恨自己，没有更大的能力让大唐千万百姓早些过上不再挨饿无忧无虑的日子！

最后，他最痛恨的就是，老天！

李世民双拳紧攥，甚至指甲都把皮肤刺破，隐隐出现了血迹。

他的内心在咆哮着。

天灾频发，是老天爷在惩罚朕？！

狗屁！

朕从来都不信什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朕信的只有“有志者事竟成”！

……

长孙无忌见到陛下的样子，神色间有些担忧，抱拳道：

“陛下，臣等明白您对河北道旱情之下惨死百姓的惋惜之情，如今河北灾情解决，事已至此，您也不必太过自责，全怪那一众以崔守为首罪孽深重的罪臣。”

李世民微微抬起头，眼眶旁的红润早已消失不见，神色愤慨，道：

“辅机，你既知道，为何方才还劝朕饶那崔家败犬一命？！”

长孙无忌微微垂首，恭敬道：

“陛下还请息怒，那罪臣崔守，按理说罪该万死也不为过，方才臣所言只是站在陛下的立场上说出对此事最好的对策。”

闻言，李世民很快冷静了下来。

刚才听到程知节所言痛心疾首和愤怒才在一时间占据了他的脑海，一时间迁怒于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所言并没有错，李世民继位不久，大唐还处于休养生息的阶段，此时确实不宜直接和世家撕破脸皮。

李世民怀着歉意说道：

“辅机，是朕失态了，方才的事你莫要往心里去。”

长孙无忌连忙说道：

“陛下宅心仁厚，心怀苍生，老臣甚感欣慰，老臣跟随陛下多年，怎会对此一两句话耿耿于怀呢？”

李世民微微颔首，紧接着目光扫视殿中，道：

“诸位都是朕的心腹，关于给崔守如何定罪，可还有爱卿有意见的？”

程咬金昂着头，看向殿上的陛下，双手抱拳，高声喊道：

“陛下！如果您不将那崔守处死，不还河北道百姓，不还那位割肉救子的母亲一个公道，那俺便即刻辞去现在的官职，解甲归田！”

程咬金语气强烈，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决绝！

魏征出列，抱拳道：“臣，附议！如若陛下不按大唐律法行事，臣也愿追随卢国公辞去谏议大夫一职！”

房玄龄：“臣，附议！”

杜如晦：“老臣，附议！”

……

就如此，一众大臣依次上前，垂首抱拳附议程知节。

一时间，太极殿中，群臣激荡，慷慨激昂的话语久久回荡于殿中。

长孙无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