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放排铳（1/3）

以前在汉口周边湖区讨生活的猎户，主要的猎物是野鸭和大雁，他们打猎的工具，是一种火力极强的土铳，叫排铳。

排铳，那可是一种超大型的铳枪，模样甚是奇特。它足足有一丈五尺长，枪口粗得如同舵棍一般。与其说它是一把枪，倒不如说它更像是一门小型的炮。这排铳的射程极远，能达到四百多米。所谓放排铳，就是把六只铳枪呈扇形排列，稳稳地捆绑在船头，枪口以四十五度的仰角朝上。

放排铳可是一门专门的手艺，其中的门道和讲究可不少。要想成功打下野鸭，至少得有两个人密切配合才行。首先，铳手得小心翼翼地把枪装好火药，接着，用湖草精心地将船伪装起来，铳枪手自已则悄无声息地躲进船舱，耐心等待时机。

与此同时，做引子的人就开始行动了。他会拿上一些白米，来到野鸭和大雁平日里喜欢落脚的湖滩上，一边慢悠悠地抛洒着白米，一边有节奏地吹着芦管。那芦管发出的声音，在空旷的湖面上悠悠飘荡，仿佛是一种神秘的召唤。野鸭听到这声音，就会不由自主地往这边飞来。

为了吸引更多的野鸭和大雁从天空中飞下来，做引子的人还有一招。他会牵来一只狗，然后大把大把地将饭团朝着四周丢去。狗子见了主人丢来的米饭，自然兴奋不已，东跑西跳地抢着吃。野鸭和大雁在天空中盘旋，看到狗子在湖滩上欢快地觅食，以为那里有丰富的食物，就都睁大眼睛，在天上一圈又一圈地盘旋着，等待合适的机会下来也吃几口。

做引子的人眼睛紧紧盯着天空，见天上的野鸭和大雁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一片，就赶忙牵着狗，脚步匆匆地离开湖滩，也找个地方躲藏起来。

待野鸭和大雁成群结队地朝着湖滩俯冲下来，就在它们即将落地的那一刻，铳手眼疾手快，迅速抓住时机点火放铳。只听 “轰” 的一声巨响，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湖面都震翻。紧接着，只见水上和地上就如同下了一场 “野鸭雨”，成百上千只的猎物纷纷掉落。这，便是令人惊叹的放排铳。

却说周少贵本是在江湖中以智谋行骗为生的拆白党。可谁能料到，日本侵略者的铁蹄无情地踏入汉口这繁华之地，一夜之间，炸毁了他的房屋，也炸毁了他的生活，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愤怒之余，周少贵用套箱记骗了日本汉奸的枪支，为防止被捉，逃到汉口周边的冗湖。

冗湖，那是一片神秘而又危险的水域，向来是响马土匪频繁出没的地方。周少贵本想着投靠自已的江湖老友 —— 土匪头目马大炮。此前，他们二人往来密切，交情匪浅。可当周少贵来到马大炮先前窝藏的地方，却怎么也寻不到他的踪迹。没想到找不到马大炮，却遭到了土匪汪老七。

汪老七阴险狡诈，与周少贵虽是故交，但两人志趣不同，也不能和睦相处，明争暗斗后，周少贵收拾了汪老七，只得在湖中游荡。

彼时，日寇的恶行已经蔓延到了冗湖湖区。

日寇在湖区周边肆意修建了许多驻点和碉堡，还特意给巡湖的日伪军配备了汽艇。这些侵略者狡猾至极，利用伪乡长苏发仲是本地人的优势，借助他对湖区地形的熟悉，每日安排日伪同船，在湖面上耀武扬威地巡逻。那苏发仲，更是将汉奸的丑恶嘴脸展现得淋漓尽致，巴心巴肝地为日本人卖命效劳。他不仅疯狂地参与到对老百姓的烧杀抢掠之中，更是无恶不作，利用日本人的势力，在湖区狐假虎威地抢夺老百姓的土地和财产，开起了自已的酒店、商铺和鱼行，中饱私囊，大发国难财。

湖边的住民对这群侵略者和汉奸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因畏惧他们的淫威，敢怒而不敢言。

每一次，只要村民们远远瞧见那汽艇的影子，或是隐隐约约听到汽艇嗵嗵的马达声，便会瞬间警觉起来。消息如同风一般在村子里迅速传开，大家奔走相告，纷纷扶老携幼，背着家中仅有的粮食，牵着牛、羊、猪、马等牲畜，脚步匆匆地消失在那茫茫无际、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芦苇丛中。

女人们为了躲避日本鬼子的侵害，更是想尽了办法。不管是年轻的姑娘，还是上了年纪的老妇，都会在第一时间跑到灶台边，用锅底的黑烟灰涂抹在脸上，一个个原本干净的面庞，瞬间变得比非洲人还要黑。这种特殊的装扮，在当地被叫做 “抹锅巴胭脂”。

甚至还有些人，为了保护自已，竟将狗粪涂抹在自已身上，想着万一遭遇鬼子，也能以此臭气作为抵挡的武器。那些实在来不及撤离的老妇，哪怕已经年过六十，也会慌慌张张地找个地洞躲起来，同样不忘把脸抹上锅巴胭脂，满心祈求能逃过一劫。

一天，村里的放牛娃水生正像往常一样在湖边放牛，突然，他敏锐的耳朵捕捉到湖中有隐约约约的汽艇马达声。水生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心急如焚，赶忙翻身骑上牛背，一边用力抽打牛屁股，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呼喊：“日本人的汽划子来了！快跑哇！”

这焦急的呼喊声，如同警报一般，在村子上空回荡。眨眼间，在鬼子的汽艇还未靠岸前，村子上的男女老少就如同惊弓之鸟，按照平日里的应对方法，迅速行动起来。

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