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美梦破碎之后，人们总要面对最残酷的现实（1/2）

雅典的人们真的太缺少一场发泄了——

是的，虽然在明面上海晏河清，但雅典城内部的压力，只有雅典人自己才知道。

……

没人清楚奥斯曼帝国的军队什么时候来，也没人清楚来的人到底是不是奥斯曼人。

说不定，就和数百年前那样，自己的同胞们带上假面，缠上头巾，解下自己的披风与家徽，随后便能如同最可憎的暴徒那般席卷整个雅典，将他们的财富与妻女一同撕碎——

富饶的伯罗奔尼撒半岛就像是一块儿美味的蛋糕，不论是东方的奥斯曼人还是西方的威尼斯人，都想争先恐后咬下蛋糕中心最是甜美的那一块儿。

……

而作为一个雅典人，他们曾经在短短的百年之内遭受四度易主，这样的经历也让许多人对未来充满了恐惧：

起初，雅典被十字军占领，十字军的骑士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公国，东正教的信徒们被逼着改信天主。

随后，约安尼斯八世整合整个摩里亚，再由当时担任摩里亚专制公的紫凤凰君士坦丁十一世攻下雅典，雅典王国复国，人们改信东方正教会。

再之后，约安尼斯为了寻求西方庇护，同意了天主教教宗的要求——至此，天主教与东正教在东罗马境内短暂整合，当年的骑士家族世系，也重新被扶上雅典国王的宝座。

而随着约安尼斯八世病死，紫凤凰君士坦丁继位，对天主教的极端排斥令新君厌恶如今雅典的一切，并且暗中派人支持东正教信徒在天主教教堂附近引发暴乱……

……

是的，当君士坦丁十一世继位时，曾经的希腊第一大城邦雅典，已经虚弱到连改换自身信仰的能力都近乎完全缺失了。

……

可以说，在如今十五世纪中叶的雅典，生活着对基督教信仰最为迷茫的一群人——

天主和东正谁才是雅典的正统信仰？这重要吗？

不重要！

西方世界的公爵和东方世界的国王谁来统治雅典？这重要吗？

也不重要！

对于如今的雅典人而言，他们最朴素最根本的希望与渴求，已经仅仅只剩下了“稳定”这两个卑微到不能再卑微的字眼。

……

不管是来自天主的教宗，还是来自正教会的普世牧首，谁能带给他们稳定，那谁就会被他们所拥护。

……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奥斯曼人的步步紧逼之下，在威尼斯人充满侵略性的窥视之下……

安娜·科穆宁娜这个名字的出现，可以说给了所有人一剂强心针：

那就是按照东罗马……不，按照古罗马的共和传统，统治者这个位置，向来是有能者居之的。

在和平年代，每一次皇帝更迭，这种“传统”带来的都是源源不断的叛乱与毁灭，这严重阻碍着东罗马帝国的建设与发展。

但在危急存亡之秋，这种“传统”带给东罗马公民们的，便是源源不绝的抗争意志——

巴列奥略家族逃跑了，那科穆宁家族的传人就会在人们需要的时候出现。

而若是科穆宁家族的传人都已经死光了，希拉克略家族和狄奥多希家族，甚至是查士丁尼家族的家族传人们就会陆续重回历史舞台，试着在外敌的侵略下保护自己曾经的国民。

东罗马的公民们从来不在乎他们的国王姓什么——哪怕是风光一时的科穆宁世系，在最初的时候，不也仅仅只是一个在边境种地牧羊的地主家庭吗？

就好像曾经塞尔柱人的鲜血洗炼了这个家族的血脉，最终让科穆宁的名字被刻入每一个罗马人的脑海中一般，雅典如今的市民们也愿意相信，安娜会带给他们希望——

哪怕她只是一个看上去过于年轻的女孩儿，但在渴饮了足够多的奥斯曼人的鲜血之后，她也会成长为像是曾经阿莱克修斯大帝那样的伟大帝王。

……

当加冕仪式结束的那一刻起，窃窃私语声就在人群之中反复回荡，再没有平息。

所有人都在激烈的讨论着，讨论着这位新统治者的一切。从她的样貌到穿着，再从她的举止到气度。

人群之中，似乎有人认出了台阶上的安娜，高呼着她是一位亲民的国王，因为她今天早上与每一个雅典人吃的都是同样的东西。

也有人不赞成这一观点——对他们而言，穿着高贵的皇家紫，手握权杖的安娜，简直就像是上帝派来引导他们的使者。

牧羊人和绵羊都住在同一个地方，但怎么能因此就说牧羊人也是绵羊之中的一员呢？

……

每一个人都在激烈的争论，每一个身在此处的人们都在发表着自己的观点，然后让他们互相碰撞。

在那一瞬间，来自天主教的安东尼司铎甚至在这群人的身上，幻视到了数千年前，同样是聚集在市民广场之中激烈辩论着的人们——

他看到了最伟大的雄辩者，开创了辩论学校的艾索克拉底，他看到了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