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如出一辙（1/2）

杨琼花回娘家，米没借着，还遭到了父母亲一顿数落与怨怼。

其结果是，父亲主张女儿杨琼花将孩子送人，就像余林根在世时，将两个女儿送了人一样。

母亲主张招一个男人进来，年龄大一点不要紧，只要身体好，劳动力强就行。

两种意见像打架，在杨琼花的脑海里一直打着。

其实这种打架，从余林根死后就开始，一直没断。比如说余主席，他就像母亲主张的一样，跟她讲招一个进来。

余主席是他丈夫的兄弟，他魄力大，不仅在嘴上说，还身体力行，将高瑞祥推到了她的面前。

但是，她以“我们不合适”为由，婉言拒绝了。

应该说，招一个，这种意见在当时占了上峰，尽管她顾虑着这一招进来，要是对孩子们不好怎么办？

然而余主席却说，凡事没有十全十美。如果你招的那个人真是那样，那也只能认命。

余主席这一说，她默认了。可是他让媒人带来的这人却比她小十多岁，且拖着一条残腿。

她就想，她不能害人家。

当然，还不止这两种意见，还有很多种一一她自己就有一种。

她自己的意见，就是凭自己的努力把孩子拉扯大。丈夫死后，她就是这样做的。

她是这样想的，她的大儿子已经十七岁了，二儿子也十四岁了，他们都是自已的好帮手。只要撑过眼前，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起来。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她的劳动，加上两个儿子的帮衬，不足以养家糊口，只得靠借贷来弥补。

这就造成了旧债未还，又添了新债的事实。而这种事实发展下去，前景是非常可怕的。

可悲的是，现在，则连这种事实也维系不下去了。她面对这样一种局面：借，借不到；贷，贷不了。

有人悄悄地给了她另一种意见，那就是出卖自己的肉体。

瘦仔公首当其冲。

这种意见带来的结果就是，如果她同意，它就很便当，效果又好。而且因为她年轻，长得漂亮，生源也广。

但是她不愿意！坚决不愿意！瘦仔公第一个冲上来，被她挡了回去就是证明。

瘦仔公在冲锋之前，向她明确表示，只要她愿意，他可以为她长期解决一家的一日三餐之需，同时，旧账一笔勾销。

不止瘦仔公，家境好一点的男人，都跃跃欲试，明里暗里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但是她坚守着自己的阵地，如同一个钢铁战士，在坚守着自己的阵地一样。

有时候她也茫然，不知自己的这种坚守究竟是为哪般？

事实上，以她现在的这种身份，这种境地，她要接受这种意见，虽然在道德上还是会遭到谴责，但也更容易得到社会的谅解。

这是因为人类的本质，还是同情弱者的多。而她就是这样的弱者。

这似乎是一种约定俗成的现象。

可是她还是毫无所动！

她从娘家回来，两手空空，一无所获。

甚至，父母的数落与怨怼，使她没有继续在娘家逗留下去的勇气。她就像一只惊了枪的兔子，狼狈不堪地逃回了老巢。

在渡口，在渡船上，她极力忍受着瘦仔公向她射来的嘲讽的、阴鸷的目光。

回到家中，已经过了晌午。老二国旺忠于职守，将鼎罐里的剩粥与弟弟妹妹分而食之，没有留下半点残渣，连鼎罐都洗干净了。

杨琼花咽了一口唾沫。

可是她一低头，发现还有一个老五正瞪着饥饿的眼睛在看着她，背上的老幺也在拳打脚踢，嗷嗷待哺。

她没办法，只得在小布袋里挖了一些薯粉，又做了一些薯粉疙瘩韮菜汤。

“旺儿，你大哥吃了饭又出去做事了？”

突然她想起了大儿子，于是询问二儿子。

老二老三老四，都在眼巴巴地看着老五吃薯粉疙瘩韮菜汤。显然那些剩粥不足以填饱他们的肚子。

大女儿国英回答了母亲的话：“娘，大哥他没有回来吃饭。”

“这小子，准是又被他明生叔喊去了。”杨琼花嘀咕了一句。

根子从荷叶镇回到家的时候，还只是下半晌的时候。

这是因为他最终还是听从了高瑞祥的话，下午没干活，吃了中午饭就往家赶。

这次他们没有挑担，就他驮了半袋米，所以他们走得很快。

回到家，他把米袋往堂屋一放，就喊：“娘，我回来了！”

杨琼花正在厨房煮猪食，听到大儿子喊，急着跑了出来。

“根子，你不是跟着你明生叔去量地了吗？怎么你没去？”杨琼花问儿子。

根子说：“娘，我去荷叶镇了。”

“你去荷叶镇了？你去荷叶镇干什么呐？”杨琼花诧异地问道。

“娘，我去荷叶镇扛活了。喏，这是我上午扛活挣的钱。”根子说着从衣兜里掏出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