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在渡口上（1/2）

“瘦仔公，开船啦！”高瑞祥被瘦仔公看得起了暗火，却不便发作。他就催他快开船。

“高会计，莫慌！每一轮往返，都要等一定的时间。这是过渡的规矩。古往今来，都是这样。”瘦仔公似乎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他边说边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并掏出旱烟筒，从烟荷包里撮出一些黄烟丝，按在烟锅里。

高瑞祥对于瘦仔公说的话当然懂。摆渡的人要等一定的时间，不仅是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更是对过渡人的尊重！

不过瘦仔公是个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所以高瑞祥听后，只是轻蔑地撇了撇嘴。

瘦仔公偏偏那壶不开提那壶，说：“你从小也是坐过我的船，难道不记得这规矩？也难怪，你有十年没坐过这船了，是忘了。”

高瑞祥却说：“瘦仔公，我哪能忘记？儿时的事，一辈子都会记得的。”

这话说得瘦仔公眼睛一闪一闪。他狡诘地笑了笑，心里说：狗崽子，看不出哈，你还是个记仇的人哈！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呢？

原来，高瑞祥说的这件记仇的事，是他十六岁的那年，他的叔叔让他去荷叶镇上卖茶叶时发生的。

那天他挑着茶叶到了渡口，瘦仔公刚启锚要走。见到他来了，非但不拢船，还把船使劲一撑，离了岸边。

高瑞祥见瘦仔公欺负他，不免急了眼：“瘦仔鬼，你耽误了我赶集，我饶不了你。”

船上的人见瘦仔公弱理，就劝他拢岸，不要去欺负小孩子。

瘦仔公见犯了众怒，只好拢了船。

瘦仔公装好了烟，又从船舱里拿出个火折子，使劲吹了吹。立时，看似熄了的火折子，就有了一些醒火出来。

瘦仔公把旱烟筒凑到火折子上，烟锅里立时就冒出烟来。

他紧吧了几口，鼻孔里就喷出了两股浓烟。只见他喉咙里“咕咚！”了一声，脖颈子就夸张地抻了抻。

看他抽烟的样子，似乎是非常地享受。

高瑞祥看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他的第一任连长来。

高瑞祥的连长有好多好多个，如果要屈指算起来，恐怕也会有遗漏。

这是因为战争年代，每次的战斗都很残酷，连长作为基层指挥员，每次都要身先士卒，冲锋在前。

所以，若是某次战斗，全连牺牲了三分之一，这里面一定有连长。

高瑞祥想起的这个连长，是他在国军部队里遇到的第一位连长。

这位连长姓卞，山西人。当时他所在的部队是第49军105师。

那时49军105师就驻在赣西。师长是王铁汉。

日军占领八井煤矿，大肆采掘中国的资源，105师早就想从日本人手里把八井煤矿夺过来。

就在高瑞祥被日本人抓进八井煤矿三个月后，一天夜里，105师向八井镇发起了进攻。

经过一夜的激烈战斗，105师胜利地占领了八井煤矿，消灭了日军百余人，余下的仓皇逃走。

那时的高瑞祥并不知道什么是国军。当时有人跟他们谈话，目的是要他们加入国军行列。

跟他谈话的是个大胡子，高瑞祥听有人喊他叫卞连长。

那时高瑞祥听不懂他们的话，以为他叫变连长。心想：连长也是可以变的哈？

卞连长跟他谈话的主要意思是要他参加国军。说参加国军一可以吃饱饭，二可以打日本鬼子。

高瑞祥想想自己一个孤儿，回去连落场1都没有。大胡子连长说的话，正中他的下怀。

所以他不挖煤了，跟着卞连长当了兵。

八井煤矿有好多人参加了国军。而他正好分到卞连长的连队里。

卞连长虽然是个大胡子，脾气却好。他在生活上要求不高，唯一的奢侈就是喜欢抽烟。

他对烟也没什么讲究，逮着什么抽什么。纸烟，旱烟，还有水烟。

有一段时间很艰苦，什么烟也没有了。最后他将柳树叶子搓巴搓巴当烟抽。

他每次抽烟也是瘦子公这种享受的样子。

可惜这位卞连长在一次攻取日军据点时，被对方的炮弹击中牺牲。

瘦仔公抽了几袋烟，总算过足了瘾。

过足瘾后，他将旱烟筒在鞋帮子上咂了咂，又把它插进自己的腰间。

瘦仔公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杨琼花都一直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但很显然，杨琼花对瘦仔公的无理是憎恶的。只是她也和高瑞祥一样在极力克制着自己。

看到高瑞祥带着儿子登上了渡船，她叮嘱了儿子一句，就离开了。

“小根子，好好听高叔的话，不可乱跑。啊！”

余国根应道：“知道了！妈，你放心吧！”

高瑞祥看着杨琼花离去的背影，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躁动。

关于他去杨琼花家看杨琼花，虽然他呆的时间不长，他与杨琼花之间，严格起来说，其实连一句话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