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1/1）

谢九爷看过蒋欢无数笑容。

讨好的，谄媚的，温顺的，机灵的……也有绝望的，生气的，带刺的。

他唯独没见过蒋欢这么温柔踏实的笑。

那外国男人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大概是被蒋欢嘱咐过，所以没靠近，但目光一直落在蒋欢身上。

蒋欢很漂亮，她的美貌可以掩盖掉很多缺点，蒋欢很聪明，她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只要她动心思，别说这种普普通通却很安稳的外国男人，她想要爬上谁的床都有可能。

谢九爷目光落在那男人身上，问蒋欢：“你爱他吗？”

蒋欢拢住被风雪吹扬起的头发，点头：“他很温柔，教我英语和瑞士语，带我继续读书，告诉我很多做人的道理……他很爱我，也很会爱我。”

谢九爷又看向蒋欢：“我问你爱他吗？”

蒋欢就又笑了：“九爷又不相信真爱，怎么这时候开始在乎爱不爱这种事情？”

谢九爷心口一剜，他确实不相信什么狗屁真爱，成年人之间只有算计和权衡，这是他从一个外姓儿子一步步走到方氏集团权利顶端的路上，总结出最大的道理。

谢九爷靠近一些，离蒋欢只剩下半步的距离。

他声音低醇，这瞬间看着蒋欢的眼神，有些迷离：“蒋欢，你说过你爱我……”

“都过去了，九爷。”蒋欢声音轻飘飘，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风雪被风灌在两人的距离里。

她笑眯眯的问谢九爷：“九爷，我妹妹的骨灰你还给吗？”

谢九爷愣住，心口刚刚软塌的一块，彻底跌进了深渊里。

蒋欢之后如愿拿到了妹妹的骨灰，她花一笔大价钱买了两块风水宝地，妹妹和林明合葬一块，等她死了住隔壁，一家人死后还能相互照应。

谢九爷隔着很远的地方，看蒋欢跪在妹妹和林明的墓前，哭了很久很久。

谢九爷还知道，蒋欢和她的新男朋友去瑞士的机票定在七天后的一大早，鬼使神差的，谢九爷头一次做了连自己都想不通的举动，一路跟着蒋欢去机场。

新男朋友很热情，很体贴，不让蒋欢娇嫩的手拎一点重物，还给她带了一本漫画书。

蒋欢在候机的时候，笑了很多次，眼睛亮闪闪的，比在场所有的女人都漂亮。

外国男人很大胆，当着无数人的面，说话和笑的时候，都会想起来亲一口蒋欢。

蒋欢又笑，害羞到脸红，十分幸福。

后来他们要上飞机。

蒋欢看漫画书入神，被新男友抱起来走。

蒋欢下巴搁在她新男友的肩头，忽然对着谢九爷的方向挥了挥手。

她都知道。

她却又什么都不知道。

谢九爷在机场枯坐很久，从白天坐到黑夜，来往无数行色匆匆的人，没有一个再是蒋欢的样子。

他甚至不小心睡着了，还连做了两个梦。

一个梦是几个月前，他在国外刚忙完所有事情，视频里蒋欢坐在马桶盖上，忽然叫他。

“九爷，谢谢。”

那瞬间排山倒海的心软砸向他，他立马坐飞机回国，落地就在酒吧里找到了被他们吊起来的蒋欢。

他救了蒋欢，蒋欢哭的眼睛通红，死死搂着他，瑟瑟发抖说：“九爷，我爱你，我只有你了。”

然后他又做了另外一个梦。

梦里他还在机场，莫名其妙送蒋欢和她的新男友去瑞士，他还坐在这个位置，外面下了好大的雪，飞机起飞不了，临时掉头又回来。

蒋欢找到了之前备用的国内号码，下飞机就打算打电话去订酒店。

然后就看见那夜，他跟蒋欢结束视频之后，发在那号码上的一条短信。

“蒋欢，你戒圈是多少。”

谢九爷忽然醒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锦盒，盒子里硕大的钻石在机场半夜的灯光下晃眼。

他那天如果没有去给蒋欢挑结婚戒指，而是听到蒋欢口气不对，立马回国就好了。

这样是不是，他跟蒋欢，就不会错过？

蒋欢说的对，他确实是个连爱情都不敢承认的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