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各怀心思 烈火无情（1/2）

仇鸾离开之时，已是戌时三刻。

严嵩从内阁回来，还没有吃过东西，现在听了仇鸾的话，又遇上宫中大火，也无甚胃口，胡乱吃了一点东西。

按照惯例，吃过饭再休息一阵，他就应该休息了，毕竟年岁已高，到了夜间总是提不起精神。

可今日这种情况，休息是不可能的了，用过饭后，他还要换上官服，坐上轿子再往宫中去，查看此次宫中大火的伤亡情况。

坐在轿子中的这段时间，心中又按耐不住去想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被搅得六神不安，思绪驳杂。

上任首辅至今，眼看马上有两个月的时间了，前面那一个月，与后面这一个月截然不同，最近这段时间，可谓是顺心事少烦心事多。

若单单是太子爷的冷漠，倒还不至于让他如此苦恼，毕竟就好似严世蕃和徐正卿说的那般，朱载壡尚未出阁，很多事情还惨祸不进来，后面还有很多时间去调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主要是人事纠葛上的事情，大抵是有自己急躁的原因，也有当初严世蕃提到的，目前还没有足够多，能够让他完全信任的党羽可以使用的原因，总之他隐约感受到了，暗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与他较劲。

仇鸾今日所说之事，倒还不至于让他太过忧心，即便是仇鸾为了自己，也用尽力气平息这件事情。

退一步说，即便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也有办法将自己摘干净，反正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仇鸾一人策划的事情。

真要到了要弃车保帅那一步，他可不会像仇鸾今晚那般犹豫。

徐阶深得吏部尚书熊浃的器重，把持着拔黜大事，但他近来就好似一条问温顺的小狗，大抵也不会是他。

其主要的原因。

严嵩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落在夏言的身上，他人虽走了，但几年内，经由他提拔的官员，多半还在各大衙门中担任要职。

夏言虽不好拉拢党羽，也极少有门生一说，但这是夏言对他们的而言的，这些人对夏言的看法又有所不同。

在自己升任首辅之后，明着不说什么，见了面点头哈腰作揖打拱，好像一切都很平静。

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以“软磨”代替“硬抗”的法子？

似王以旗这般，抱着侥幸的心理，望风而动的是少数，更多的还是以为严嵩要清理他们，处处提防着的。

这样一来，各个衙门都有处于半瘫痪的状态，朝廷中最重要的六部，能在这些机构中任堂官的人，无疑都是精明透顶的人，配合当然还是会配合的，但事情总归不能那么尽心尽力。

看到这个状况时，他常常会想起徐正卿提出的察京之策，但又一直碍于不好太过强势，导致他一直想着忍一忍，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如此想来，再从这个角度去看待这次宫廷大火，似乎是一个提出察京举措的大好机会。

严嵩慎重思虑，反复推想，心中大概已经形成了一个对策，但眼前最着急的，还是解决宫廷大火的事情。

为官多年的经历告诉他，这不像是一次意外，不止这次，先前皇宫中的发生的火灾都一个样。

背地里应该是有人在捣鬼。

但这次火灾他格外担心的，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先前刚让严世蕃跟陶仲文谈说了，关于“二龙不相见”之事，今日就发生了大火......

从严世蕃的眼神和表情来看，这种混账事情，不是他做的，那该不能是陶仲文做的吧？

这场大火日后肯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若真的是陶仲文......后果严嵩都不敢往深处去想。

两个方面详细思量下来，即便是为了在皇上身边，多留一个能说话的人，他也要想办法将陶仲文保下来。

详细度量过后，严嵩眼中又恢复了往昔刚毅的眼神，他不自觉的，伸手捏着鼻翼提了一会儿神，然后朝着轿子外的轿夫喊了一声：“快点，再走快点！”

“是。”

......

住在皇城以南的徐正卿，知道皇城后宫起火消息的时间，其实与严嵩也相差不多。

原本热闹繁华的街道，也因为这一场大火，“烧”得乱糟糟成一片。

这已不是嘉靖朝以来，皇宫之中的第一场大火，京民对此都有了熟稔的应对方式，早早回家，关起门来对此不闻不问，无疑是最为安全的一种。

听到初时的街面上的躁动，徐正卿开始还觉得奇怪，还是随从许崇文外面打听到消息，回来告知，他和陪侍的马湘兰才有所了解。

不过。

马湘兰也不愧为在宫中生活了几十年，还经历过壬寅宫变的人，对于此类现象早已经习以为常。

反倒是徐正卿有些意外，望着北边映红天空，颇有感慨：“没想到，这些人真会如此大胆，后宫重地都敢纵火。”

古代皇宫中的建筑不比现在，多是由木材利用榫卯结构等诸多技术搭建而成的，装饰之物又多是贵重的丝绸绒布一类的易燃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