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拘王浚吞蓟北毙赵染保关中（1/4）

再说王浚骄横放纵不守法度，想要称尊，和燕相胡矩商量。胡矩委婉劝谏阻止，以致违背了王浚的心意，被调任为魏郡守。燕国的霍原，志向节操清高，王浚多次征召他都不应召，又派人诱骗他劝王浚称帝，霍原当然不答应，王浚竟然诬陷霍原谋反，派官吏拘捕霍原，斩首示众。北海太守刘搏，以及司空掾高柔，相继恳切劝谏，又被王浚杀害。王浚的女婿枣嵩，最得王浚宠爱，还有属官朱硕，字丘伯，也专门阿谀谄媚，很合王浚的心意。两人勾结在一起，贪婪无度，北州有歌谣说：“府中显赫的朱丘伯，十袋五袋都给了枣郎。”又有一首歌谣说：“幽州城门好似藏户，里面有伏尸王彭祖。”彭祖就是王浚的表字。王浚又让枣嵩统率各路军队，出兵屯驻在易水，再次征召段疾陆眷，和他一起讨伐石勒。段疾陆眷已经和石勒结盟，哪里还肯响应？王浚深为痛恨，派人带着金银布帛，去贿赂代公猗卢，让他讨伐段氏，又发檄文给鲜卑部落首领慕容廆，发兵协助讨伐。猗卢派儿子六修前往进攻，被段疾陆眷打败，退回代郡。只有慕容廆所到之处都获胜，夺取了徒河。慕容氏的情况前文已经提及。先前黄河洛水一带的百姓，向北逃避战乱，都去依附王浚，后来看到王浚政令刑罚日益混乱，往往离开，到塞外游历。外族以段氏和慕容氏最为强盛，段氏兄弟，崇尚武力，不礼遇文士，只有慕容廆喜欢结交宾客，欣赏英豪，所以士人大多归附，远近的人都来投奔。慕容廆曾经自称鲜卑大单于，到王浚秉承旨意封官拜爵，授予慕容廆散骑常侍、冠军将军、前锋大都督，大单于的名号，慕容廆却不接受。这次奉檄文攻打段氏，并非甘愿为王浚效力，只是段氏强盛，也被慕容廆忌恨，所以乐意卖个人情，出兵拓展领土。他部下有很多人才，分别负责各种政务，河东人裴嶷，代郡人鲁昌，北平人杨耽，是慕容廆的心腹。广平人游邃，北海人逢羡，渤海人封抽，西河人宋奭，河东人裴开，是慕容廆的得力助手。平原人宋该，安定人皇甫岌、皇甫真，渤海人封弈、封裕，都掌管机要事务。会稽人朱左车，泰山人胡母翼，鲁人孔纂，都是宾客朋友。又有平原的老儒刘赞担任东庠祭酒，让儿子慕容皝带着贵族子弟，向北面接受学业，居然学习礼仪讲究谦让，用华夏的文化改变夷狄的风俗。慕容氏的兴起，实际上就是基于此。幽州从事韩咸，监护柳城，入朝拜见王浚，极力称赞慕容廆礼贤下士爱护百姓，无非是借慕容廆来讽谏王浚，诱导他改正过错的意思。不料王浚竟然翻脸，斥责他私通外族，喝令斩首。

从此人心更加离散，往往叛逃到鲜卑，再加上幽州一带，连年遭受饥荒，不是旱灾，就是蝗灾，百姓非常困苦。王浚还放纵枣嵩等人，横征暴敛，残害生灵。古人说：“木头腐朽就会生虫。”因为幽州衰败，于是汉将石勒虎视眈眈。他还不敢贸然动手，打算先派遣使者去窥探，查明虚实。僚佐请求采用羊祜、陆抗的旧例，（见前文）写信给王浚，以便互通使者。石勒于是转而咨询右长史张宾。张宾回答说：“王浚名义上是晋臣，实际上图谋自立，但担心四海的英雄不肯依附，所以拖延到现在。将军威震天下，如果言辞谦卑礼物丰厚，与他交好，尚且担心他不相信，何况像羊祜、陆抗那样抗衡，能让他相信不疑吗？”石勒踌躇道：“按照右侯的说法，该用什么办法？”张宾说：“荀息灭掉虞国，勾践消灭吴国，都在《春秋左传》中有记载。前人的策略都在，为什么不实行呢？”石勒听了大喜，就让张宾起草一份表章，特地派遣舍人王子春、董肇，带着表章去拜见王浚，又让带去许多珍宝，一半献给王浚，一半送给枣嵩。王子春和董肇领命到了幽州，王浚当即召他们进去，询问来意。王子春格外谦恭，呈上表文，王浚就取表阅读，只见纸上写着：

石勒本是小胡人，遭遇世道饥荒混乱，流离失所困顿艰难，逃窜到冀州，私下相互聚集，以求保全性命。如今晋朝的皇位沦陷，中原没有君主，殿下在州中是尊贵有名望的人，为四海所尊崇，能够称帝称王的，除了您还有谁？石勒之所以舍身起兵，讨伐暴乱之人，正是想要为殿下驱除敌人。希望殿下顺应天命人心，早日登上皇位。石勒尊奉拥戴殿下，如同天地父母，殿下体察石勒的一片诚心，也应当把他当作儿子。谨此上表告知！

王浚看完表章，忍不住喜笑颜开，再由王子春等人献上珍宝，都是五光十色，价值连城，真是好钓饵。便命令左右全部收下，让王子春等人在旁边坐下，和颜悦色地对他们说：“石公也是当世英雄，占据赵魏之地。如今却向我称臣，实在令人不解。”我也不解。王子春本是辩士，随口回答道：“石将军兵力强盛，确实如您所说，但因为殿下是中州的尊贵名望之人，声威传遍华夏夷狄，石将军自认为不如，所以愿意让位给殿下。况且从古至今，胡人成为上国的名臣，尚且有所听闻，从未有突然崛起，就能成为帝王的。石将军推功让美，正是见识过人，殿下又何必多疑呢？”欺骗王浚就到此已经足够。王浚顿时非常高兴，当面封王子春等人为列侯。王子春等人当然拜谢，退到宾馆。又将一份礼物，送给枣嵩，拜托他好好周旋。枣嵩满口答应，进去和王浚商议，派遣使者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