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白（1/2）

“住手！”一把嘹亮的声音响彻客栈。少年转头一看，原来是匆匆赶来的廖大娘。

廖大娘叉着腰站在楼梯口，气势万千地俯视楼下众人：“老娘开的是客栈不是衙门！要打去外面打！少在这里给我找不痛快！”

楼下众人噤若寒蝉，但却没有一个人放下自己手中的武器。

“黎小武……黎小武？”廖大娘将木制的扶手拍的“啪！啪！”作响，“黎小武！你死哪里去了？给老娘滚出来！”

“老板娘，我在这呢。”小二赔着笑从后堂快步绕了出来，又慌里慌张地在抹布上擦了擦手。

廖大娘睨了他一眼，应该是注意到他的动作，又回头扫了少年一眼，脸色有所缓和，遂指着楼下的一片狼藉道：“黎小武，店都快被砸烂了，你是没有听到吗？去！看看他们方才都砸坏了哪些东西，统统给我记到账上去，他们赔不起，就去找他们老大！今晚，我要没有看到钱！就把他们全部赶出去吹风！你也一样！快去！”

抵不过廖大娘的怒火，小二顶着一脸为难的表情，取来了账册和算盘，绕着镖客们边算边大声念道：“榆木方桌一只，五两。条凳一对，一两。红泥火炉一只，200文……碳的话算我们送的，承惠十二两银子。”

十二两银子？还承惠？

镖客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知是害怕被赶出门还是别的原因，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反驳。就此僵持了片刻，终是镖师们支撑不住，放下武器，开始凑起钱来。

“这位爷，”小二笑眯眯地转向刀客，“这是你的账单，承惠二两。”

听了这话，镖师们脸色更不好看了，有一位年轻镖客本想出声叫屈，却被镖队中另一个较为年长的镖师一个眼神制止。

刀客给钱极其痛快，一整个荷包往小二手上一丢，就算完事了，也不需要找零。小二摸着荷包眉开眼笑，当即殷勤地表示再拿一个古董锅来，保证让他吃的开心。

“廖奶奶，我害怕。”此时，廖大娘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小小的声音，少年循声一看，原来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只见她披散着头发，赤着双脚，只着一件底衣，左手上还抱着一个小布偶，右手则拉着廖大娘的衣裾不放。

“是小红红啊。”廖大娘一把将她揣进怀中，轻声安慰道，“小红红不用害怕，已经没事了。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呀？冷不冷呀？爷爷呢？”

小红红趴在廖大娘怀中，闷闷不乐道：“爷爷不在，红红不敢一个人睡觉。”

“爷爷不在呀？”廖大娘有些惊讶，红红爷孙住的房间里面，日常生活所需一应俱全，且时辰不早，红红爷爷一个老人家还能到哪里去？

“廖奶奶陪陪红红吧。”红红搂着廖大娘的脖子，亲昵地用小脑袋蹭了蹭廖大娘。

廖大娘心中一片柔软，一时间真不知拿这小孩子怎么办才好，只能将她搂的更紧。

她与廖掌柜成婚多年，夫妻感情不错，却一直没有孩子。早些年，他们也曾求医问药，甚至求神拜佛，但收效甚微，如今，二人都已年过半百，只好歇了心思。

廖大娘轻轻叹了口气，吩咐小二留意大堂和红红爷爷的行踪后，便抱着红红回房。

“小沧儿，”廖大娘路过少年身边时，特意提醒道，“不许偷喝酒哦。”

听得此言，少年浑身一震，连连保证绝对不会偷喝。

廖大娘微微一笑，不知道信了没有，也不多加纠结，越过少年回了房。

“各位吃好喝好，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黎小武刚放下古董锅，见廖大娘回了房，心中一直提着的那口气缓缓松了下来，笑眯眯地招呼了客人几句，就往少年所在的方向来了。

“少爷，事情大大的不妙啊！”黎小武一脸懊丧，“老板和老板娘仿佛知道你会喝酒一样，把好酒都藏起来了。现在剩的那几小坛我实在看不上眼，哎……”

少年不以为意，笑道：“自从那件事后，我在家里就再没有见过一滴酒了，没想到来了西域，还是一样。”

黎小武将抹布往肩上一搭，便在少年旁边坐下：“我记得你是可以喝酒的啊。我们来西域前还一起喝过呢。”说着他往楼下瞥了一眼，确定暂时没人闹事，一脸期待地问道：“我听说当时你继母也在，该不会是她给你下毒了吧？到底怎么回事？快跟我说说。”

“这是没有的事！”少年连忙解释，“他虽然是我继母，但对我很好的，以后别胡说了。”

“是我失言，是我失言。”黎小武见他不悦，连忙道歉，“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少年看向大堂，镖客们已经坐回自己的位子，却没人说话，安静得有些诡异，“之前喝酒我都是一两杯就醉倒，那一次也不知为何，我竟跟阿洛拼酒，还将他喝倒，阿洛睡倒后，我就开始喘不上气，要不是师父及时回家，我恐怕要窒息而亡了。”

黎小武上上下下扫视了少年一番，不可思议道：“这还真是前所未闻……怪不得大人们都要你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