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途中（1/2）

“老实说咱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小道长这样的修士。”每次阮三明觉得摸准了这周小哥的心思，转头就又开始怀疑自己多年行走江湖的眼力劲。

原本四更天刚过他便带着周城启程转道象州城了。

可谁知才贴好符纸这位上了马背还非要没完没了地翻看那本功法，磨磨蹭蹭一直走到天光渐亮也才走出十几里地。

照这个速度，别说赶河口大会前与门主汇合了，只怕中元节都得在象州跟满城孤魂野鬼一起过。

一想到十一天前象州城在那场突如其来的焚城火劫之中毁于一旦，数万户人家所剩无几，连全郡最大的神隍庙都成了一片废墟。

真要是中元节还走不出象州地界，恐怕老阮也得交代在那儿。

阮三明几次有心想催催周城，可每次一回头，看见小道长那副时而低头苦思时而欣喜若狂、时而咬牙切齿时而恍然大悟的模样，又默默地在心里面赞叹：要不说还得是人家这样的才能修行得道啊。

那本真解前后加起来不过二十来页，其中还有三分之二以上的内容是辅助理解的图例对照，算算一共不到两千字，周城早就快背下来了。

如果不是习惯性地总是想要从科学的角度去理解，换了本地土生土长的原身意识，多半已经生出气感了。

可是偏偏他还要苦思冥想为何那魂珠内甲等巅峰的水行真气也只能保持最佳状态运行七天，而区区一张乙等修士批量画出的符纸却能长期有效，甚至还能让完全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亳无障碍地使用。

这简直违背周城所能理解的所有科学规律。

听见阮三明招呼准备换神行符了，不然要赶不上行程，周城一边从衣背后面揭下夜行符，一边顺口问道：“阮三哥你有没有想过这东西为什么连普通人都能用。书上说它消耗的主要是借助守护神像衍生物的祈愿之力，但总归还是要画符者留存的真气做为引子。那按道理保质期最多也就七天啊。”

“啥保质期？哪才七天，七天谁买，这东西只要纸不坏、画不花，几十年几百年都能用的，最多效果差点儿。”“对呀，我就是说这个意思，为什么几百年都能用。”

“这、哪有啥为什么，一直就是这样啊。那王府还有一千多年前传下来的什么紫符金符呢。好用就行了，谁管他为啥能用，不能用咱换就是了。”

这不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吗，按理像这样的神奇功效肯定要有官方理论支持防止民间胡乱猜疑才对，哪怕是虚假的共识也比什么都没有强。

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不能为人所知的隐秘。

“那万一没得换、失传了或是不够用怎么办？”“小道长这么说也对啊，我咋没想过这事。要说这东西其实也不好画，你别看庙里卖得多，大部分都是糊弄人没啥用的。好用的夜行神行符就邱瞎子一天也画不好几张。难着呢。咱这回用的我看都是庙祝老爷亲自画的。就咱东江有钱也不定买得到。小道长你要是画得好，那嘿，起码能当副堂主，兴许堂主也当得。”

周城想了想阮副堂主的模样，又莫名想起某个老道，最后通通被一道亮白鹤影冲散，嘴里笑着说：“哪能呢，我还啥也不会。再说了，星官还说要我接替师父的传玄令牌。”

他不知何时已经能够泰然自若地将杨子兴当做是自己的师父了，提起来那位星官也仿佛理所当然。

甚至就连阮三明也习以为常：“也是哦，东江毕竟是小地方，连个甲等也没得。小道长还是留在河口好。”

说着话二人换上了神行符，符纸包裹住脚踝，周城顿时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阮三明甚至解了马背上的包袱背在自己身上，喊了声“小道长趴低点，抓紧马鞍”，反手牵起周城的矮马飞也似的狂奔起来。

周城刚要下意识地眯眼挡风，随即便发现马跑得虽快但迎面一点风也没有。

先前他也仔细看过，神行符却不像夜行符那样两面都画有符文，反倒只写着“甲马”和“二百里”的字样，当时还暗自可惜不是绑在腿上的桃木符，又只能日行二百，难怪阮三明先前嘲讽还不如马。

……

一路无话，周城二人接连用这种骑马佩戴神行符的方式昼行夜伏赶了两天，总算在官道旁遇见了第一支有点规模的队伍。

“那边什么人都有，八成是搭伙走货的。”阮三明隔着老远便放缓了马速，向周城示意收起符纸，摸出一卷三角镖旗招了招手大声喊道：“敢问是哪家镇守带队？东江东河吴氏借道，烦请看仔细了！”

对方也早有人朝这边赶了几步，听见喊话从背后掏出一枚明晃晃的银面小镜，回应道：“南乌城沐家的，前面官道封路了，过不去！”

“啥时候的事啊，王府封的吗？是不让去象州？”

“就这两天刚拦上，你们还不知道吗，象州城早没了！”

“知道知道，东边雨大，绕一绕官道！不去象州！”

“北边也不好走，等西边来渡船吧！”

“多谢兄弟！不顺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