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凌霄归处（嬿婉篇）3（1/2）

是的，皇上死后，我因功得封，被晋为了贵太妃，后又被追封为了皇贵妃。

那日木兰围场，我与凌云彻的私情败露。

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的杀人灭口后，我便开始思索起了后路。

我穿着一身宫女服制，趁夜偷偷前去拜会了继后。

夜凉如水，皇后营帐内却灯火通明。

金器玉盏折射着烛火的光芒，晃的我几乎抬不起头来。

其实，也不是因为那些闪烁的金光。我知道，我的局促更多的是来自我内心的不安与惶然。

继后端坐在软榻之上，闲闲的翻着手中书卷，就那样气定神闲的听着我的讲述。

我说，我杀了人。

又说，我要出宫。

我以为她会惊诧，会震怒，会阻挠，会劝诫，甚至会威胁恐吓，以此为把柄要挟于我。

但是她都没有。

她只是缓缓的合上了书页，幽深的瞳孔比外间的夜幕还要深上三分。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沉静如冰，稳如定石。

“如果你能帮本宫一个忙，待事成之后，本宫会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你会过上你想要的生活的。”

我伏身磕头。

一如从前在翊坤宫中，求她成全我的为妃之路一样定声决绝的开口。

“一切但凭皇后娘娘差遣。”

她放下手中书卷，叹息一声。半晌，才缓缓开口。

“你背负人命，又私通外男，桩桩件件都足够诛你九族的。

本宫要让你去办的事情，必然也不会太过容易。

你且好好思量着，别答应的这么轻巧。”

世间的一切，说到底都不过是等价交换。

我既然选择了要离开，心里早就做好了要付出代价的准备。

“嬿婉初心不改。只要皇后娘娘愿意成全嬿婉，嬿婉依旧可以是娘娘手中一把没有感情的利刃，为娘娘扫平一切障碍。”

我说了与从前在翊坤宫时一样的话。

她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漾起了一丝笑意。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虽然略有波折，可好歹，最后是成了。

四阿哥登基为帝，她也成了太后。

慈宁宫中，我们再次相见。

她递给了我一册户籍，上面记载的是一个西北边陲一个汉军旗小官家的嫡出女儿，姓燕名婉。

“这一家子虽不算什么豪门富户，却是满门忠烈。

可惜他们均在敌军攻城之时，兵败殉国了。连一丝一毫的血脉都未曾留下，实在是可惜。

哀家想着，燕家的姓氏与你的名字有几分相似，倒是有些缘分。

故而便做主，将你算作了他们家唯一幸存的女儿，燕婉。

待你去到那里，接回他们的牌位，上炷香，便算是认祖归宗了。你觉得可好？”

我接过户籍，十分珍惜的抚摸着那上面已经干涸清晰的墨迹。

西北边陲，正是凌云彻所驻守的地方。

而殉国遗孤的身份和燕婉这个名字，自然也是极好的。

只是，我仍旧放心不下璟妍……

似乎是看出了我面上的纠结，太后柔声开口，“我知你重情义，有慈母之心。

可璟妍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公主。无论是为了她的身份还是前程，都不能跟你出宫。”

我默然咬唇，含泪点头。

“是。可我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归乡。我……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璟妍。”

太后唏嘘叹气，抚着手腕上的素圈玉镯，淡然沉静的说道，“璟妍虽然尚且年幼，却也已经慢慢懂事了。

若是哀家贸然给她另选养母，只怕不仅会璟妍自己会不适应，更担心长久下去，会生疏了她与你的母女情分。

所以，哀家预备让璟妍挪去撷芳殿，直至出嫁。”

说罢，太后抬手，召来一人，正是进忠。

我假死出宫之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太后算一个，进忠也算一个。

“进忠熟知宫务，与你也是旧识。哀家本想着赐他些金银，许他出宫荣养的。

可他听闻你要离宫，便自告奋勇的要去璟妍身边做首领太监。哀家想着他做事老练，又如此忠心，便准许了。

有他在璟妍的身边，再挑些内务府里伶俐的丫头伺候着，你也可放心些了。”

我与进忠对视一眼，他阴柔的眸中满是似水的柔情。

“令主儿，许奴才最后一次这般唤您了。奴才会照顾好璟妍公主的。您在边疆……您也要好好的才是。”

进忠有些哽咽，他匆匆说完便垂下头去，似是不想让我瞧见他眼眶里噙着的不舍与隐忍。

情意如火堆，我久在其侧，如何能够感受不到。

只是，进忠的这份情意，我注定是要辜负了。

“多谢你，进忠。我在边疆，也会时时祈念你平安喜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