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意识（1/2）

“哦，我也就是在背后这样叫他，当面我可不敢，你别乱说啊”，对于林珊在语言上尝试拉近关系的行为，他当然是洞若观火，因为这也是他上班时候，尝试与工厂老板套近乎时用的方法，只是时移世易，如今他也只是用礼貌的笑了笑作为回应。

现在他在捉摸林将军今天来的目的，从这几天的事态发展来看，自己当然重要，可是林将军这样的大忙人，不可能进来就为做这样的无用寒暄。

他隐隐琢磨出，林将军是在隐晦地提醒自己，不要和李博士过于亲密，甚至还有表达李博士在这件事情中负有责任的意味。

那么问题就来了，是谁向林将军提醒并认为自己和李博士过于亲密的，陈峰还是林珊，想到此扭头看向站在窗前的林珊。

其实他也知道，平心而论研究和失控之间的风险问题，作为权威的李博士没有充分纳入考量，只是全力引导陈逸飞配合研究，这一点确实不太正常。

但是当时的情况他最清楚，李博士确实是赌上性命一步不离左右，除了亲生的爹妈又有谁能做到这一点，当然这纯粹是从个人感情视角出发的思考。

就算李博士在自己身上有所求，陈逸飞此时也不需要往利用方面去想，这几天见过的人，有谁不是利用自己的呢？

算了，胡思乱想没有意义，回头再次见到林将军时自己当面问就好了，他肯定会直言不讳的，毕竟这种提醒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况且林将军离开前还表示过，希望陈逸飞治疗差不多后尽快与他联系，陈峰的状态很不好，需要帮助和下决定，以后肯定有的是机会见面。

十二小时后，治疗过程在陈逸飞强烈的要求下停止了，这不是他躺着难受，而是因为他终于忍不住提出要上厕所后，看到林珊端着便盆一副要帮他脱裤子接大小便时，自尊心终于被击破后的逃离。

用林珊的话来说：“我的保护目标中，你不是我伺候的第一个，放心，不会有一滴尿洒在床单上”。从那以后，陈逸飞对安全主管这份技术含量很高的工作，有了全新的认识。

缓缓进入厕所，凝视新生的双手，感受着按在镜子上传来的丝丝酸痛，这种奇迹般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还是感觉太过梦幻。

医生告诉他，因为提前结束治疗，手掌明显要比以前敏感很多，甚至可以清晰看到皮肤下的血管，也导致手掌上还缺少一层外皮，又因为强悍的再生能力，皮肤生长时手臂会变得奇痒，为了避免抓挠后出现损伤，建议最好是带一段时间的厚手套。

站在窗前狠狠地抻了几个懒腰，能够再次脚踏实地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宇航员出舱时不能自己走路了。

医院的整层楼都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享受着摆脱病床后来回走动的惬意，拖鞋声在空旷的走廊有韵律的拖出声音，为了给他治疗并保护他的安全，整层楼都被清空了，可见对他的重视。

正在往回走时一抹紫衣进入了他的视野，陈逸飞是真的有些懵，往前后看了看终于确认自己没有出问题。那是一个老道士，身穿传统的紫色道袍，方巾立冠片尘不染，正抚着三缕长须微笑着看向他，陈逸飞路过时有点不自然地向老道士点了点头，赶紧向同在走廊的林珊使了个眼神回到病房。

关好门他就迫不及待地向安全主管说：“外面有个道士”。

林珊好像永远闲不住，听到问她，立马收起手中正在擦拭的一把小小勾刀，解释道：“李博士的安排。说要对你进行一次意识训练，这老道就是她找来做意识训练教官的。”

“意识训练？”陈逸飞有点把握住了李博士的想法。

“不然呢，难道是给你开水陆道场吗？”林珊继续说：“训练的内容和目的，是李博士和道士共同定下的，当然也征求了上级的同意。而且过两天还会有一位心理学专家，对你进行心理干预，评估您的健康状态。”

陈逸飞缓缓地点了点头，这算是一种另辟蹊径的训练方式，说不定还真能帮助他解答一些疑惑。

过了一会，空房间内，老道士让林珊准备了两床被褥权当座垫，拉好窗帘后老道士吩咐道：“一会我会指引陈先生内照问心，尽量不要有什么干扰”，说完就看向坐在一米之隔的陈逸飞又问：“陈先生好像已经知道为什么要让我来了”。

陈逸飞凝重的点点头，回答：“事情太多，太乱，既然已经告一段落，当然要探究一下我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另一个我”。陈逸飞说的略微有些隐晦，他还记得林将军的嘱托，不敢随便把事情说的过于具体。

老道士点头微笑说道：“你无需告诉我更多，我是来解惑，并不是来分析的，有些纪律上的事情我还是明白的。”

接着老道直视陈逸飞的双眼又问：“可曾与另一个自己安心对话？”

陈逸飞的眼光没有闪躲，直视回去，回道：“没有，我甚至找不到他”。

渐渐的一道略显轻蔑与嘲讽味道的眼神，从道长眼中透露出来：“是吗？众生对自己的了解可未必比别人看的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