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红绿灯（上）（1/2）

那天之后，安昔仍然借住在他家里，但是再也没有和他提过要他帮忙的事情。

少女仍然每天早上起来给他做早饭，作为回礼，他会在加班之余有限的空余时间带她去公寓附近购物。安昔少见的没有要他买任何东西，只是让他给自己的台式机换了个显卡。

“你那台破终端连玩一个世纪前的游戏都会卡，你都不换。”少女撇着嘴：“我怎么用？”

“我没时间玩嘛。”男人看着画着粉色猫猫和魔法少女外壳的显卡，嘴角有些抽搐：“但是我们也没必要买痛卡吧，平白无故多花了好几百……”

“现在是本小姐在用，怎么，你有意见？”

男人只能双手举过头顶表示投降。

“反正，我也马上就要走了。”少女叹了口气：“大叔，你应该很开心吧。”

林疏影没有说话，他只是拿起了袋子：“我们回家。”

在这周剩下的时间里，安昔扫描了整个城市的地图。有时，她仍然能想起林疏影为他讲的那个故事。十年前的战争，由亲历者口述，由她的记忆佐证，在她脑海中有了一个清晰的轮廓。

“我也是启示者，我当然也能战斗。”少女用双手挑起嘴角：“我才不会比你差呢，林。”

她花了整整两天时间，黑进了渊港附近的摄像头，终于找到了她的朋友的蛛丝马迹。并不是被那些可怕的镜海杀手所追缉，她最好的朋友——被称为阿凉的女孩，实际上是被本地的黑帮绑架了。

正是第一天她见到的那两个被林抽得如陀螺般旋转的少年所在的“黑龙帮”。

“本地的帮派真没有礼貌啊……”少女的手拂过终端上展开的地图，看着黑帮占据的废弃工厂，和工厂旁边的废旧汽车回收站，露出一个诡秘的微笑。

她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林差不多也应该回来了。

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林疏影拖着一身疲惫走进公寓：“你又熬夜，大小姐。”

“你知道我和我的同学们怎么形容你这个表情吗？”安昔站起来，点着他的脑袋：“一身班味啊，大叔。”

“你别动手动脚的，我脑袋已经够疼的了。”男人扭过头：“我又不像你们年轻人，我十八九岁的时候，也能先熬一整夜写论文，然后起来赶七点半的大课，现在我哪有这个本事啊？”

安昔凑到旁边：“所以你的大学也是自己考的？”

“废话，根本没作弊，如假包换。”林疏影把外套丢到床上：“饶了我这个星期日也要加班的社畜吧，大小姐，快回沙发上去睡觉。”

少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次伸出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黑发。

“你——”

“小气的大叔，我去睡觉啦！”女孩挥挥手，走出了他的卧室。

地球联合国，渊港市，星期一的早晨。

林疏影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从床上坐起来，他闻到了很香的蛋炒饭的香味，大概是用昨天安昔没吃完的米饭炒的。

“大小姐，你还真是遵循炒饭用隔夜饭炒的原则啊——”他走进了厨房。

没有人。

“大小姐？安昔？”男人转过身，看向客厅。

也没有人——安昔晾在沙发上的卫衣外套也没有了。

林疏影走到小小的饭桌前。饭桌上盛着一碗蛋炒饭，温度正合适，金黄色泽的炒鸡蛋泛着焦香，夹杂着红色的火腿丁和碧绿色的葱花，鲜艳欲滴。碗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他抽出纸条：

“大叔敬启：

多谢你这一周以来的照顾了，我已经找到了我朋友所在的位置，今天我就会出发去救她。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你讲的那个故事，你说得是对的。人想要活下去，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我不会再来烦你了，以后你每天要好好吃早饭，少加一些班，累坏了自己就不值了。

再见。

安昔”

每一句话后面都好好写着句号。

男人木讷地坐在桌子前，吃着炒饭。安昔的手艺一如既往地好得不符合她的年龄，但是他确实没能吃出来这顿饭的味道。

他只是机械地把饭舀到嘴里，机械地咀嚼着，机械地洗碗，机械地穿好衣服，然后机械地走出公寓楼。

“你这几天下楼都很晚啊，老林。”在公寓楼门口，瘦高个的青年，他的同事唐泽嬉皮笑脸地看着他：“是不是每天打胶过度——等等，你怎么回事？”

他用手在林疏影面前晃了晃：“你魂丢了？”

“我没事。”男人咳嗽了一声：“走吧，去赶班车。”

安昔说得对，这个活泼得过度的、干扰了他正常生活的、对他的秘密追根究底的女孩离开了，对他是一种好事。他强迫自己这样想着，魂不守舍地向前走，差点坐错了班车。

不知道她的启示能力的强弱，她能否一个人救出她的朋友？其实自己也劝过她，最好还是报警，但是她怎样也不肯——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