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无古人（1/3）

花会开就会谢，水会涨就会跌；人经过四季就会苍老，金石经过风雨就会削减；白天之后就是黑夜，晴天之后就是雨天。这是人的常识，是自然万物天生的规律，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

但是当你抬起头环顾现实，却发现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花被人做成了标本，永远保持着绽放的模样，花瓣再也无法自然蜷缩，卷进泥土里；河流被人围上堤坝，让它涨就泄水，不让它涨就蓄水，这是好事；有人涂上胭脂遮掩岁月的痕迹，有人成为医生化解疾病，有人的生命虽然漫长却毫无意义，有人生命虽短却绚丽多彩；金石有的雕刻成藏品，不见天光，有的熔铸成宝剑，沾满鲜血，有的被碾成粉末，融入尘土；人将黑夜点缀的灯火通明，将白天睡得昏天黑地，在晴天尽情戏水，在雨天躲在屋檐，速度够快，我们甚至可以从雨天直接逃到晴天。

四季更替，时间在前行，树木不断生长，照理说，人也是如此，随着时间在成长。

但是当你抬起头环顾现实，却发现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人喜欢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断否定，否定自己接受过的十几年的教育，否定自己岁月中积累的是非观，否定自己最朴素的判断，将人生涂改成一个错误的答案。如此一来，生命以不可阻挡之势在衰退着，我们却没能实现一个线性的增长，将人生活成了一个蜿蜒曲折的曲线。

这是不对的。

你的勇气会逐渐增加，然后又逐渐减小，在最不恰当的时候达到高潮或低谷，那你怎么会不懊恼呢。十几年的教育都在教你正直，你却自以为聪明的遗忘它，选择脱掉前面的积累面对人生新的阶段，那你怎么会不疲惫呢。少时懵懂，后来你变的很聪明，再后来你又放弃了思考，那你怎么会不愚蠢呢。

人生的进步，归根结底是一场与恐惧的斗争。

害怕让人失望，让人瞧不起，害怕空虚，害怕孤独，害怕看不见的未来，未知的后果，既害怕得到，也害怕失去。人可以恐惧的事情太多了，我常常甚至为了一个回忆而感到恐惧，当一切已成定局，恐惧却还在心头缭绕不愿离去，这着实是一种可笑的懦弱。

我们随着成长反而越来越缺乏勇气，这是不合理的，荒谬的，却是真实的。不管“人长大后会变得勇敢”听起来多么的自然，恐惧却一直是一种如此真实的情感，人就是没有缘由的会害怕，就像洗澡时闭上眼睛的你，会突然害怕起来，然而如果以旁观者的视角或者是自己将来的视角来看，跟本没有什么能够产生恐惧的因素，但你就是怕了。

也有少部分人，他们比较拥有朴素真挚的情感，因此能够做到契合自然的规律，在成长中变得愈发的勇敢，这类人在生活中往往能够提供给懦弱者一定的感染力，支撑他们缺乏勇气的艰难生长。

勇气的增长往往伴随着几个要素：一种强烈的情绪，一次深深的无助，一个寂静的夜晚，一个遥远的人。一个人如果能够在深夜流下热忱的泪水，那他必将是一个勇敢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不顾你的肮脏和龌龊，勇敢的站到人群的最前面，替懦弱的你挡下毁灭性的灾祸。

这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夜空如同深渊一般，黑暗而又遥不可及。王强躺在草地的正中央刚刚哭过，此时只觉得鼻子塞到难以呼吸，似乎就要死掉了。

眼泪不再遮蔽视线的时候，他看到夜空中出现了一颗星星，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眨眨眼，早已是漫天的繁星。王强突然坐了起来，像是徘徊在生死边缘的人垂死挣扎那样用力，用力的将堵塞鼻子的鼻涕擤了出来，结果还是不透气，只得张开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仿佛一个就要窒息的潜水员终于将脑袋探出水面。

接着他又开始哭了，然而这次哭得不一样，他哭得很痛快，声音很大。眼泪痛快地流淌下来，就像夏天的暴雨一样惨烈。哭到力竭，他便再次躺下了，这次感到呼吸无比的顺畅，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巨大的声音——都怪这里太安静了。

太安静了，于是他的脑中情不自禁开始想些什么——左手边不远处，应该有一个商铺，里面的老板应该在整理些什么东西，嘴巴里应该念叨些着什么话，脸上应该是些什么样的表情……这么想着，王强的脑中就清晰的浮现老板此时此刻的表情了，不是说他真的能看到那么远，平时善于观察这些细枝末节，此刻将老板平时的表情动作代入到想象之中，竟然如此清楚。

不妨再往前一点，这里应该是两个学员在说笑着回宿舍，他就这么想着想着，两个学员的表情和动作也跟着清晰可见了。那，再往前一点吧，宿舍里，有睡觉的、有偷偷看的、有聊天的，聊的东西都能想象的到……

我越来越相信，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一时刻都有自己特定的状态和动作，说着彼此完全不同的个体视角所能说出的话语。每个人，每个人都……都和我是一样的，有自己的心之所想，有自己独特的人生经历。这样想，人可真是神奇，能做到如此千奇百态，有无限的可能性，每个人都有自己想的事情，做的事情，要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