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1/2）

天马的速度很快，不过半日便从东方的富庶王都，来到了冰雪覆盖的极北。

细雪飞扬，红色的身影如这天地间添下的最浓重的笔墨。

城门处，一个白色的人影安静地等待着。

“阿绾，外面这么凉，不用刻意等我的。”

知宁远远便望见了宁绾，她加快速度，待到近前处勒住缰绳停下，一个跃身便轻巧地落在雪地上。

宁绾帮她牵着马往前走，闻言咳嗽了一声，声音很细：“公主一路劳顿，我不过只是站了一会，不碍事的。”

知宁哈了一口白气，有些无奈：“说了多少次了，私下无人时不用这么规矩，和他们一样叫我阿宁好了。”

宁绾静静笑着，细雪落在她发间，没有答话。

知宁知道她不喜言语，但骨子里却生的安分规矩，也不强求，只是问道：“城中的难民安置的如何了？”

说起正事，宁绾没有含糊，一五一十十地答着：“公主和临公子带来的粮食柴火被褥等物品都已经发放下去，屋棚也基本搭好，冰族那些贵胄也不敢再带人来寻讯滋事，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

“那便好。”听到了一件好消息，知宁的心情稍稍有些好转。

宁绾将天马牵至马槽安置好，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临公子在等您。”

知宁靴子踢着地上的积雪，闻言停顿了一下，没有回。

宁绾张口想劝，但几经思量后还是没说话。

两人都沉默起来，只有呼啸不息的北风在漆黑的夜里呜呜吹着。

“帮我回了吧，现在我想一个人呆会。”

宁绾等到脚都冻的有些僵时才听到了她的回答。

她活动了一下脚踝的功夫，知宁已经走进了远处的夜色里。

四周寂静无声，靴子踏在雪地里的声音格外明显。

宁绾抿紧唇思索半晌，最终还是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离去的知宁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着，鲜红的裙摆垂在雪地里，印出触目惊心的美丽。

那一头灿烂的金发里也落了不少雪，金白交映，反射着朦胧的微光。

这时已经很晚了，四周漆黑，唯有城门处不时透出些微亮的火光。

知宁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直至撞上一个执伞的身影。

“痛！”

她没注意，对方也不躲闪，结果就是她结结实实地撞在伞柄上，额头红了一片。

“没事吧。”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在静夜中听来像击玉般清凉。

知宁捂着额头闷哼一声，抬眼望去，只见面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白衣丝履的男子。

借着微弱的火光，只能勉强看清对方有一头显眼的白发。

知宁的情绪很快低落下去，她放下手，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口气。

对方似乎轻轻地笑了一下，知宁只感觉额头一凉，下一秒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的指尖。

“不见我就算了，这么失魂落魄的往雪地里跑，摔了怎么办。”

临怀轻柔的按着她额头，音色清润干净，语气里有些忧心。

知宁有些别扭地从他手下挣开，撇了撇嘴，嘟囔道：“就知道欺负我。”

临怀有些好笑地收回手，他将伞倾斜了大半，将那个被雪糊了人罩了进来。

“谁欺负我们小公主了，看看，委屈的都要把自己淋成雪人了。”

临怀拖着长长的尾音，看了眼她头发和衣服上堆起的雪，又好笑地指了指她睫毛上已经凝结的冰晶。

知宁仰头瞪他，雪白眼睫下，一双浅金色的眼眸水汽匍匐，映着微光，但下一刻，这些光亮全部消失，她的瞳孔开始空洞起来。

“还在和陛下生气？”

临怀摸了摸她头发，声音放轻。

知宁扯着他衣袖，没有答话。

她不是一个喜欢任性的人，但有些事情，却是底线，半步都不容退让。

临怀严肃地看着她：“阿宁，这件事情你没错，陛下也没有错，真正错的是那些相互勾结，官官相护的权贵，当然，你可以凭性而为，可是别忘了，陛下在那个位子上，要考虑东西太多了，他是你的父亲，可他更是这个国家的君王。”

“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才不想见你。”知宁松开他的袖子，轻叹了一口气：“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呢，我虽无心那个位子，可这么多年，在那个深宫里，该学的不该学的我都学会了。”

“弯弯绕绕，权衡利弊，政治上的勾心斗角，你来我往，虽然父王已经尽力不让我们接触这些，可是在那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算计了。”

临怀静静地望着她，脸上的轻柔凝结在了眼底。

“但是阿怀，我始终觉得，在人命面前，一切的权衡，都只是杀人的帮凶。”

知宁抿紧唇，语气有些哀伤：“今年的冰灾来的突然，比往年提前了整整两个月。房子被砸的稀巴烂，地窖里储存的粮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