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永安（1/2）

李莲花没有否认，继续说道：“你传信到百川院，又让封磬对轩辕萧用药，暂时解除了他体内的痋术，表面上，是希望所有人能够不遗余力地前来救驾——可实际上，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除了你之外，没人救得了先帝。”

李相显但笑不语。

他的确可以救下先帝，只要提前下毒让单孤刀毙命即可。

“所以，大哥最终的目的并非拯救先帝，而是想让所有人亲眼目睹单孤刀的暴行，然后你在最恰当的时机灭杀母痋，解决宫变危机，同时也拯救了那些被控制的傀儡。”

话说到此处，李莲花不禁感叹：“得民心者得天下，兄长此举，首先笼络的便是武林正派的心，而后是轩辕萧，和他背后的皇城司。之后再想收拢文臣之心，便更容易多了，就算其他武将暂时不能为你所用，可你手里还有一张王牌——能以媚术轻松蛊惑男人心的角大美女。

“你救下了角丽谯，以你的睿智，要想让她听命于你并非难事。我猜，笛飞声和他的金鸳盟也会在背后助你一臂之力——连笛盟主都甘心为你卖命，看来他属实是爱惨了哥哥。”

“不愧是我的亲弟弟。”李相显不置可否，但听他提及笛飞声时，表情却微微一滞，张口欲言又止。

“可我还是不明白，但凡哥哥不遗余力，救下先帝并非难事，可你为何偏偏选了一条更难的路？”

“因为他已经知晓了你我的身世。”李相显坦然道。

严格的说，是李莲花的身世。

兴许就是笛飞声那句话点醒了他，让他不再妇人之仁，又或许，他不过只是想遵从一次天意。

“相夷，先帝是个好皇帝，但他再好，也不会容忍芳玑王的后裔将来安稳度日。他若不死，未来你我便再无安宁之日。

“可倘若他死了，接下来便会迎来天下乱局，大熙百姓因我的私心失去了能够庇护他们的好皇帝，昭翎也……此事我不能坐视不理，我须得给他们、给天下一个交代。可一旦牵扯其中，不成功，便成仁——这是个死局，我没有回头路，相夷。”

李莲花了然，却一时无言了。

见他沉默，李相显苦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是错的？”

“我不知道。”李莲花摇了摇头，“若是从前的我，或许会认为这是对的，但现在，我不知道。”

他说着，看向李相显的目光中多了一丝茫然与无措，“我更不知道，我的哥哥在经历了这场皇权争斗、沐浴过腥风血雨之后，还能不能变回从前那个大哥。”

闻言，李相显眸中的苦意更甚，“所以，连你也要开始害怕我了吗，相夷？”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踩着先帝尸骨轻松攀上的帝位，若还能做到稳固如山，那他李相显要舍弃的，必然不只有自由那么简单。

因为自古以来，没有哪个以非常手段坐稳皇位的人会是良善之辈。

而人一旦坐上那个位子，又有多少人能够守住初心呢？

李莲花无言以对，他确实有怕过，也深深地担忧过，甚至在得知可以入京的那一刻并无丝毫喜悦，只想拖一阵是一阵。

眼前坐着的人，不再只是他的兄长，而是生杀予夺的一国之君，大熙的永安皇帝。

李莲花感觉自己并没有得到什么，反而失去了更多。

直到李相显坚定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不要害怕我，相夷——对你，对家人，我永远都不会变。”

永安，永保的不仅仅是天下平安，更是家人的平安。

李莲花轻轻笑了，好似在一瞬间又抓到了一抹希望之光。

“不，大哥，我害怕的不是你，我害怕的……是失去你。”

“明白了。”李相显释然一笑，旋即伸出一只手，轻轻按住他的手背，“别怕，相夷，无论何时何地，在你面前，我只是你的哥哥。”

李莲花点头，笑而不语。

“对了，其实促使我走到这一步的，还有一个原因。”李相显道。

“是什么？”

“因为她。”

……

他二人在御花园谈话之际，方多病正在偏殿里焦急地来回踱步，走两步他就按耐不住地往门外瞅，瞅来瞅去也不见人回来，他又忍不住去问边上站着的方则仕。

“爹，我能不能……”

“不能。”不等这捡来的便宜儿子把话问完，背着手的方则仕严肃拒绝，“陛下没有召见你，你就得等着，这点规矩不懂怎么做我方则仕的儿子？”

“我……”方多病一噎，没屁放了。

他又来回踱了几步后，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朝他那位名义上的义父招了招手，“哎爹，你过来，要不趁着这段时间你跟我讲讲这相显……不是，你跟我讲讲陛下这几个月都干了什么，他是怎么平定内乱，又是怎么让你们一个个甘愿俯首称臣的？”

方则仕满脸嫌弃地瞪了他一眼，实在想不通他那位雷厉风行的亲亲娘子怎么会收了这么个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