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跟随俄撒斯的脚步（1/2）

清晨，马腹与马蹄被飞溅的泥浆粘湿，溅起的草屑与树枝也沾到了他们的裤脚上。

晨曦染红了灌木丛与森林里薄纱般的雾气。这条并不宽敞的道路延伸至东边的雪峰，已然没有旅人或商队经过，眼前满是被凌晨的暴雨侵蚀的泥泞，到处是积洼的水塘与倾倒的树木。

断断续续的蹄声回荡在空气中。

按常理来说，兔子应该在草丛里蹦跳，飞鸟应该划过天际，森林里会有昆虫嗡嗡振翅，蜥蜴会在细沙下爬行，许多蜘蛛会爬过露珠晶莹的蛛网。

但除了耳际的低语与同伴们的抱怨，一切都戛然而止。

一片寂静。

海信瑟斯身披一张黑斗篷，里面穿着一件做工细腻的锁甲，内衬是一件典型的白色瓦利亚长袖衬衫。

黑色的兜帽下透露着一双疲惫的眼睛——与人对视之时，他已经汲取教训隐藏的很好。

缝制精美的鹿皮制的棕色皮鞋瞪着马镫，还有一双鲨鱼皮制成的手套放在了马的黑色鬓毛上。他依然对动物怀有极大的兴致，忙里偷闲之际就喜欢时不时摸一摸。

鹿林的灵视者挺拔地骑行在最前头，整个人似乎都焕然一新，看起来很英俊，倘若他以这副参加宴会的话，会赢得不少女士的喝彩与殷勤。

还有四个人跟在他后面。他们的补给充足，买了很多卷轴，比如治疗术卷轴，蛛网术卷轴，以应对各类危及，每个人都背着火枪。

那两把代表着尊贵身份的长剑随意地系在腰间，随着起伏而抖动，配重球上略显黯淡的宝石诉说着它们遭受过格外悲惨的命运。皮带上的还有两把手枪。

当然，作为一位法师，一本威力不俗的魔典必不可少，封页张扬地随着马鞍颤抖，显得特别高调。只是它的主人，显然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一夜无眠，似乎这样。

海信瑟斯并不是不想睡觉，只是忧愁与多虑先到而占据了他的思考。

一个人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脑海里辗转着老灵视者梅沃德的命运——坠入迷失自我的疯狂的深渊，压得他喘不过气。

陪伴他的是闭眼后无尽的黑暗，与永不休止的重复的低语声……

气喘吁吁地反复睁眼闭眼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当他最终睁眼的时候，天空已经初现鱼肚白，除了咒骂一下这见鬼的糟糕状态，基本上别无他法。

“灵视者，你看——”

裘荻忧心忡忡地指着前面被踩得稀烂的马车，苦恼与烦乱让她的睫毛几乎搅在一起。

“可怜的家伙……”玛奈哈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默哀，脖子的贝壳项坠摇了摇。

仿佛是一台压路机，每一脚都是对大地响亮的耳光——

俄撒斯的脚印将道路碾碎，横亘于道路中间的泥坑大得令人窒息，长度有十多米，宽也有六米左右，里面呈现着六个水塘，闪烁着微光的泥沙，倒影着过去的悲伤。

抬头远望，前面还有……

俄撒斯的足迹，道路上的，森林里的，稀疏草地里的。

很多。

心脏在狂跳。

他不难想象那种绝望，泰山压顶，来自最疯狂的想象力才能构造出的情景，最娴熟的戏剧家们也颇难做到。巨型脚掌踩下的那一刻无疑来自天空的最沉重的锤击。

被挤压变形的车厢曲线与血肉模糊的烂泥构成了一副令人心碎的扭曲图案，层叠在一起的残骸犹如一张被无情蹂躏的纸片，薄薄的，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海信瑟斯轻巧地跳下马背，牵扯着马嘴，走近巨人的足迹，细细察看一场肉身显圣的神明致使的悲剧。

他能依稀从中分辨一些东西，残留的瓦利亚风格的涂装、弯曲的皮革鞍座、折断的缰绳、被压扁的行李箱。

这让他心凝固了。

洛伊萨倏然如同被呛住了，她拉住缰绳，制止马的前进，然后伏在马背上喘了好一会儿气，双肩剧烈颤抖，仿佛有一枚鱼刺卡在气管里，剧痛近乎让她那黝黑的脸变成惨白。

玛奈哈谨慎地斟酌着彼此的距离，试图把手放在她肩上。

洛伊萨甩开善意的安抚，手上的动作特别无礼，盔甲的碰撞声格外清脆。

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抬起头，愁容几乎扭曲了她的脸，她向海信瑟斯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仿佛在为自己的冒失致歉，只是显得非常扭曲而诡异。

洛伊萨逐渐恢复平静，回到了在总督府邸一如既往的矜持，她整理了下因为挣扎而变得凌乱的衣衫，缓缓开始吐词，用冷酷而不满的语气。

“那个愚蠢的巨人……”

洛伊萨撇过头去望向裘荻。

这个瓦利亚女人面色凝重，讥讽地评价这场遭遇：“瑞德塞拉斯的异教徒，这就是你们的光明、救赎与重生之神——俄撒斯，除了送来死亡与悲剧，我不能看见任何的黎明。”

她最后几乎是用仇恨的目光盯着裘荻，冷冽如刀锋。如果海信瑟斯不在场，她可能真的会执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