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成全（1/2）

周迟宴微垂着眸子，思绪复杂。

他也是这般思虑的，那么洛玄为何要女扮男装，几乎只有一种可能。

她想以男儿之身，行男儿之便。

其下私藏的野心暂且不论，单是这舍弃取巧，舍弃自身女色佳容的优势，投身于世间与男人谋事的勇气，也令他钦佩。

人是他强要来的。

若其中真有阴谋，大可利用他的心毒只能由她一人能解，勾他缠绵锦榻用美色徐然图之，而不是用男人行径吃苦耐劳，任他差遣，拖着娇弱的身子跑圈骑马却不怨怼半句。

周迟宴心下越发清明。

既然她有意隐瞒，定是明白女人打理外事与人交际大多站脚不稳，容易遭人轻视。

也明白这世间行走男女有别，男尊女卑，若贵府宗室的婚姻关系两大家族，皆非二人私事，男主外女主内已是女子最好的归宿，那么寻常人家的女人地位大多摇摆不定，且多为低贱。

所以她才自敛野心，韬光养晦，将所有抱负和不甘都凝聚于塑造洛玄这一人物身上。这么一路走来，倒是忍辱负重，步履艰辛。

既然她已有觉悟，他装作不知，成全她也未尝不可。

只是……

周迟宴眸色渐浓，“今日你就还当我瞎了。这夜射之事，不要告知任何人。”

黎澈眼睛微眯，却没一口答应，只是认真问道：“你确定没看上我妹？”

“……”

黎澈贩了剑，又自问自答：“也是。你那好妹妹不也是绝色，乖巧内敛又清丽，水灵灵的招人疼惜，可比黎雪好多了。”

周迟宴懒得纠正他，只是提到洛鸢，他忽地想起有段时日没看到她了。

前几日云府的线人又禀报了端王造访云府一事。

他虽无意逐鹿，但端王和淑贵妃那吃相，又属实难看，他怕脏了她的眼。

黎澈与他想到了一块儿，他勾着唇笑看他一眼，“照后宫那些虎狼扑食之势，这云府的女儿，起码得嫁一个。你说，这淑贵妃迟迟不给周淮渝选正妃，意在何为？”

周迟宴懂他的意思，淡淡道：“父皇不会同意的。”

若皇帝真有此意，那淑贵妃盛宠数年，绝不可能抓着那端王妃的人选迟迟不肯松口，硬是拖到他平定西北回了京城，淑贵妃那里才终于没什么动静。周淮渝倒是风流依旧，也不知到底看没看没明白其中的利弊。

黎澈本是散漫地翘腿而坐，听了他的话微微出神，不由自主地细想了一下，忽地眼眸睁大，神情微妙地看向周迟宴。

周迟宴本人倒是兴致缺缺，问了时辰已过午夜，想那帐中人多半已经睡下，便离开狩野林，往营帐方向走去。

只剩黎澈嘲讽地低叹：“乔夫人此般长眠带来的后劲儿，可真他娘够大的。”

*

回了营帐，周迟宴没料到里面还有烛火微亮。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内心有些浮躁悸动，仿佛那微弱的光亮是为自己而留。

曾几何时，因为不喜服侍，他的就寝之地总是漆黑一片。夜间眼力不好，他早已习惯，所以也没必要点灯。

周迟宴怔愣片刻，那灼灼亮光在他眸中跳动了一瞬，等走近那案边人时，眸底又回到了死水无波，仿佛他天生便是如此。

手中的狼毫笔毫无分寸地蘸着笔墨，云洛鸢埋首写字，抬头看到周迟宴视线微移，似是听着她纸张摩挲的声音而来。

“殿下。”抬头才觉困倦，云洛鸢喊了一声，也懒得起身行礼了。

“为何还不睡？”

云洛鸢道：“今日我听那探子的描述，觉得岚州那片地域，泛滥的鼠疫怕不止那探子染上的一种，应该还有其他变异症状。”

流行病嘛，病毒时刻都在变异进化，她翻了翻老祖先记载的资料，将能考虑到的都拟了个方子，又结合自己后世所学加以改进，只求一个顾虑周全，万无一失。

周迟宴捏着腰间的玉坠穗子，脸上情绪难辨。

趁她埋首的功夫，他用余光扫了一眼桌案，看得出她起了许多草稿，极尽考虑，身边堆叠了许多废纸。

正想说一句“早点歇息”，这句话却先从云洛鸢口中说出来。

她边揉眼睛边继续写字：“这方子早一日定下来，我们去岚州之前便可多一日做准备，难说明天探子又会带来什么变数消息。”

说着她把隔开二人的屏风拉了拉，“殿下先睡吧，我再琢磨会儿。”

她说话时带着倔强劲，一副死磕到底的模样，周迟宴也无意多言劝说。

待更衣躺下后，周迟宴隔着屏风，望着那微微闪烁的烛光，身体舒展，但心绪却迟迟难以平静，内心情愫暗涌。

那一刻，他平生第一次对着一个人，且还是一个女人，产生了探究了解的欲望。

是他许久不与女人共事的缘故么。

第二日，云洛鸢把单子交给军医营，又去军营内部求助副将吕嘉。

那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