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孤家寡人（1/2）

百里临川睡觉要开灯，于小眠习惯了关灯睡觉，最后综合考虑，留了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因为身边多了个人，加上灯光的存在，于小眠没什么睡意，反而有些兴奋，她终于睡到小川医生了，光是想想就好激动，何况她现在还躺在他怀里，还能拿着他那修长好看的手指玩……

为了掩饰自己的雀跃，于小眠刻意压低嗓音，故作平静地找了个话题：“小川医生，你好像很少跟我说你从前的事，都是我叽叽喳喳跟你说个不停。”

百里临川垂着眸子，慢条斯理将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扣在自己胸前，他满足的叹息一声，唇角勾起，在她耳边低语：“想听？”

于小眠缩了缩脖子，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后，让她忽地想到了一个词：耳鬓厮磨。

这么一想，心里仿佛有根弦被拨弄了一下，心里仿佛抹了蜜一样甜丝丝的，于小眠乐颠颠往他怀里又拱了拱，贪恋地汲取他怀抱的温暖，混杂着胸腔里悸动的心跳，最后没忍住还兴奋地在被子里踢了几脚，扬起脸对着百里临川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小川医生，你有没有觉得很神奇？”

百里临川被她几脑袋拱得心花怒放，最后被她可爱的几下踢脚惊了一下，低低笑出了声，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的小眠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他顺着她的话问：“神奇什么？”

她抬起两人十指相扣的双手，高高举在他面前，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笑：“看我们，原来见面多生疏啊，现在呢？”

紧了紧手，她对着他挑眉一笑，又挣扎着扬起脸伸长了脖子，吧唧在他的下巴亲了一口，又嫌不够似的，两只手搂上他的脖子，跟他脸贴着脸，心中只觉无比慰贴：“你说两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亲密呢？”

“是啊，很神奇！”百里临川长叹一声，没忍住把人又搂回怀里，紧紧抱住，下巴紧贴着她的发顶。

他实在是爱惨了这紧紧相拥的感觉——原本相互独立的两个人，在这相拥里亲密无间，彼此的气息相交，仿佛被无尽的幸福温暖包容其中，令人安心，令人沉迷，令人热泪盈眶……

于小眠笑着回抱他，但安静了许久，久到她两只胳膊都酸了，百里临川还是没有松动的迹象，她实在没忍住，小声叫他：“小川医生？”

“怎么了？”努力克制过的嗓音，仍有一丝低哑。

于小眠手上又加了力道，紧紧把人抱住，嘴上解释道：“手有点儿酸，等下就要没力气了。”

百里临川酝酿许久的感伤，就这么破了功，他扑哧笑了一声，怀里的温暖似乎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勇气，让他终于敢去回忆那无数个冷冰冰的夜晚。

“我家是医学世家，可惜我爸爸更喜欢做生意，我三岁那年，他就带着全家南下，说要闯出他自己的一片天地，可南北气候差别太大，弟弟当时太小，水土不服，三天两头生病……我爸生意刚起步，忙得不着家，我妈一个人分身乏术，实在兼顾不好我们两兄弟，后来，我就被送回了清河爷爷家。”

这是第一次，百里临川主动提及自己的童年，于小眠既想了解，又怕了解，她身边有几个同学也是留守儿童，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但小孩子被父母抛弃在老家，不论是不是逼不得已，于孩子而言，都是一种伤害。

于小眠用尽量平淡的语气同他闲聊：“你就是从那时候起一个人睡的？”

难过的事憋在心里只会更难过，要是能说出来，心里反而能好受些，她想要当好这个倾听者。

百里临川用下巴蹭蹭她的脑袋，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低声的诉说，也不知是她自己心里作祟，总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藏着一丝旷日持久的忧伤。

他说：“不是，弟弟出生后没多久，我就自己睡了，妈妈说小孩子抵抗力弱，弟弟又经常生病，怕我被弟弟的病气影响。所以有一次，我故意在冬天用冷水洗澡，想让自己感冒，这样妈妈就能陪着我睡了……可惜我身体太好了，一连洗了好几天都没感冒，是不是很好笑？”

“百里临川……”她不高兴地喊他的全名，心疼他眼下的故作坚强，整个人往他怀里紧紧贴过去，双手用尽全力搂紧他的腰，试图用自己全身的体温去温暖他，鼻头酸酸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很快就兜不住掉了下来。

“别难过，后来回了清河，爷爷奶奶对我都很好，爷爷手把手教我学医，奶奶教我读书认字，除了我之外，家里还有另外几个堂的表的兄弟姐妹，跟我一样是，也是父母没空，寄养在爷爷家。

那时我发现，原来有那么多孩子会被寄养在爷爷家，被抛弃的孩子不止我一个，这么一想，好像就没那么难过了。”

“百里临川，你不要难过！我向你保证……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永远都不会抛弃你，除非有一天你不要我！”

于小眠其实从不喜欢说这些虚无缥缈的海誓山盟，可这一刻，她忽然就很想对百里临川许下承诺，哪怕只是这一刻的开心呢？

她舍不得他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