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少年气性（1/2）

虽然你听起来像玩笑，但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其实……很认真。

电话那头的声音，从明媚转为落寞。

百里临川上了心，他仔细回忆起过往，发现于小眠大多数时候，似乎都在开玩笑，可仔细去听她的每一句话，竟然真的全都是真话。

十三岁的小姑娘，为什么会像个大人一样，时时刻刻都保持着微笑的面具？

百里临川想不明白，但他却无法对她生出半点儿厌恶，反而有些心疼她。

在医院里保持微笑，是为了让父母安心；在电话里保持微笑，是为了安慰他被同学欺负……

她的初心，都不是为了她自己。

莫名的，百里临川又有些莫名的气闷，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自己呢？

“于小眠，以后在我这里，不想笑的时候，就不要笑，知道吗？”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闷声闷气的，略带着孩子气的恼怒，于小眠心里颤了一下，有点心内被人窥探的惊慌，又有种突然被人关心的受宠若惊。

他怎么在知道，她不想笑的时候也经常强迫自己笑？

然后，嘴上却还是习惯性笑着应对：“哦，不好意思，我以后尽量……”

电话里的那头，声音里依然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百里临川更气了，负气打断她：“说了不许笑。”

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她在笑？

于小眠只好清了清嗓子，换上一本正经的语气哄他：“好，不笑不笑，”然后转移话题，“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百里临川思路清晰，语气得意：“你做梦都想跟我做朋友。”

于小眠马上想起来了，没理会他的臭屁：“……呃……那个，关于资助上学这件事……”

百里临川不想再听到她的拒绝，退而求其次：“如果你不愿意欠我的，那就当借的，等你毕业了慢慢还，这样行不行？”

“行是行……但是……”

于小眠动摇了，心想，小川医生上辈子是卖信用卡的吗？怎么老是追着借钱给人家，还附带各种福利，让人很难拒绝啊！

百里临川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你父亲的伤，暂时不适合做什么耗体力的工作，你母亲的身体也不好，你姐姐明年就要上大学了，你明年上中学，你家拿不出这么多钱。”

于小眠震惊不已：“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还有点儿气，戳人伤疤，是不道德的。

百里临川老实交代：“住院那天晚上，你们一家在商量赔偿方案的时候，我刚好要去查房。”

家底都被挖干净了，于小眠整个人都麻了，借口都懒得找了：“小川医生，我不能接受你的帮助。”

百里临川：“为什么？”

于小眠又打了个比方：“你爷爷免费帮我爸治伤，你还要免费帮我辅导功课，现在又要倒贴钱供我上学，我就算是薅羊毛，也不能总逮着一只羊薅啊，给你薅秃了怎么办？”

“没事儿，我毛多……”百里临川说完，自己愣了一下，苦笑道，“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比喻？”都把他带歪了，他明明想说的是钱多……

于小眠不贫了，干脆地说出自己的顾虑：“我会良心不安。”

百里临川不为所动：“你要对我有信心。”

“对你有信心什么？”于小眠不解，“将来不用怕你追债吗？”

百里临川无奈，又忍不住想笑：“有我给你辅导功课，你有很大概率会考上一所很好的大学，将来毕业工作，还钱对你来说绝不会难。

于小眠，你现在还小，几千块的学费对你来说，是一笔巨款，足以压垮你们一家人，但等你长大了，你会发现，几千块钱不过是几个月的工资，就像我现在一样。”

这话说得有理，于小眠长大后也是这么想的，可惜长大后是不缺几千块了，却又缺几万、几十万，结婚生子要钱，赡养父母也要钱，几千块哪里够？

提到赚钱，于小眠脱口而出：“你的工资多少？很高吗？”

百里临川一噎，有些难以启齿：“医院实习生的工资不高，转正以后工资比较高，两三千吧。”

不对，他说的明明不是工资，是前途光明，不愁找不到好工作。

于小眠没发现自己理解错了，顺着他的话继续深挖：“那你转正了吗？”

“没有。”百里临川险些恼羞成怒，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解释道，“本来实习期通过后是可以转正的，不过我还要回清河读研。”

最重要的原因，百里临川没有说，他年纪太小，未成年，很多行医需要的资格证暂时考不了。

还没转正呀？意外之喜。

于小眠装作为难：“这样啊，那你不是连收入都没了？不行，我不能接受你的资助。”

百里临川咬牙切齿地问她：“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爸是开公司的，每个月给的零花钱比当医生的工资还高。”

后世炫富的操作多了，你这算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