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迷惘（1/2）

狂风暴雨似乎想要撼动这座城市。

穿城江边的步道多段已被涨出的江水侵没，几棵滨江栾树已经不起摧残，折损栽倒在路边，散落的黄的、红的枝叶铺僵在地面上。

一辆蓝色出租车缓缓停在步道几米外的路边。

车后排的年轻男子打开手机，没有理会屏幕上显示的十几个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径自点开导航查看位置。

司机看不清窗外的全景，他提起又压下眼镜，反复几次后忍不住问道：

“侬确恁幺在嘎啦呼初啊？”

他似乎又意识到年轻人可能听不懂，又调整了一下：

“你确定要在这里下车啊？这里这么偏哒，下去会淋湿哒。这狂风暴雨的，侬这小年轻到这穿城江边做撒……”

年轻男子没有回答，只道了句“谢谢”，他右眉下的黑痣随着眉毛微微抬起，给他原本俊朗的面孔增添了一份与众不同。

他半撑开伞打开车门，迅速钻出，但还是防备不住一阵冷风夹带雨水乘机涌入出租车内，只听司机失声叫道：

“幺洗嘞，瑟得嘞……”

年轻男子目送着出租车缓缓离去后，才撑着伞迈着艰难的步伐往江边走去。

司机说得没错，撑伞没有任何作用，下车后没几秒他的全身，连同斜跨的防水双肩包外皮都被淋透了。幸而八月的雨，没有那样寒冷，但他原本挺拔的身躯也不得不在面对这强大自然力量后蜷缩着才能前行。

江水在暴雨的洗礼下发出怒吼，激起层层波旖，无数跳跃的水珠形成浓厚的水雾遮蔽了整个江面。朦胧之下更是给这穿城江增添了一份神秘。

男子终于走到一个步道亭子下，这亭子四下镂空，并不十分遮蔽，但至少他可以直起身子。他顾不得那湿透贴在额头上的雨水不住顺着头发流下，举目向江面四下望去，不停搜索着什么。

雨水流过他的眉、流过眉下痣，又流过眼角和他那光洁白皙的脸颊，之后便直直坠下。但似乎突然时间静止般悬在半空，上下不得。

一直举目搜索的男子，也突然呆住了，怔怔地望着江面。只见远处，暴雨掩盖的朦胧之下，仿佛是一瞬间，一片黑灰色的庞然巨物闪现在江面。男子拭了拭眼周的雨水，努力瞪圆双眼继续望去。那片黑灰庞物还在移动，好似巨轮在江面缓慢行驶。

但那绝不是巨轮。

光滑的弧形，没有任何轮船应有的船舱、船桅或其他人工的设备。它更像是……生物。

男子虽有心理准备，但仍被眼前的场景惊到。他从斜挎的双肩包外层掏出手机，对着眼前的庞物拍了几张照片。他迅速扯指放大照片，但手机的照片里除了暴雨下的朦胧，什么也没有。

他抬头再次望向江面，仍能看到那移动的黑灰色庞物。

男子似做出来一个重大决定，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沉重，连薄挺的双肩也跟着大幅上下抖动起来。

他忙将握着手机的双手按压在左心房位置，闭目调整让自己冷静下来。待到呼吸平稳一些，他打开手机，点开未读信息，回复信息。他将手机放回双肩包内，继而从这包里拿出一把……匕首。

拉好包链后，他将双肩包好好放在亭子边上，拿着展开的泛着冷银色微光的匕首，坚定地、一步步走进穿城江。

随着雨幕下江水上泛起的一个不起眼的水泡，水面自下而上窜起一片血红，并逐渐蜿蜒散布开来。

片刻后，江面上那庞物已消失不见。

台风似乎减弱了，暴雨逐渐降级为大雨、中雨。穿城江似乎平复了她的暴脾气，变得温柔许多。

空气夹杂着江土腥味以及被大雨洗涤后独特的清新气息。城市里的人们大口呼吸，享受这天灾后大自然的独特馈赠。而这座城市唯一不变的是她依旧的繁忙和没有波澜的日常。

毛易妮倚靠着旧皮沙发打起了盹。她已经好久没有睡过一夜好觉了。

突然一阵视频邀请铃声将她吵醒。她睁开眼是一片漆黑，她的脑子混混沌沌，分不清这会是白天还是黑夜，是早晨还是夜晚。

她循着手机光亮，拿到手机，打开客厅大灯，突然的强光，让她眯起了眼。她从眼缝里看了下手机。

18:54。

屏幕最上方是“王大姐的视频聊天邀请”。

她心底很想挂掉视频，但她没有这么做。她迅速整理好头发和衣领，点开视频接听键。

“妈……”

“哎呀宝贝，你怎么才接啊？哎呦，你看起来这么疲惫啊？是不是上班太辛苦了？”

“还好，不辛苦。”毛易妮苦笑道。

“我看新闻上说申城受台风影响很大，现在大风大雨的，有的地方还淹了，你那边还好吧？”

“我这没受什么影响。”“那老家没受台风影响吗？”

“没有没有，你放心，这边就下点雨。”“哎，你晚饭吃了吗？”

“我马上就吃。那你们呢